只是自從去歲的變故之後,五行宗便已經選擇了封山,諸門人弟子不再下山雲遊人世,選擇了以最為極限的蟄伏姿態來面對世事變遷,不再思量其他,只求能夠教宗門傳承得以延續。
即便是這樣高烈度的外海廝殺,五行宗仍舊是不問世事的態度,連帶著天驕道子與金丹境界大修士,無一人現身在這場災劫之中。
於是,此間楚維陽言稱是兩宗,實則只有乾元劍宗在道人言語的波及範圍之內。
幾乎話音落下的時候,便有這劍宗的金丹境界大修士面露勃然暴怒的神情,可是不等他自己準備言說些甚麼,終是復又將這種慍怒生生的忍下,不再有所言語。
他們明白,楚維陽是刻意這樣言說,刻意用這樣的方式,在打壓著劍宗聲望的方式,更進一步的挑動著劍宗諸修心中的怒火。
倘若他們無法遏制這樣的怒火,真個有甚麼觸犯鐵律的行徑的話,哪怕只是為了真個在楚維陽這裡留下些甚麼人情,此間諸修也是甚為願意出手的。
畢竟再難,只怕也難不過以圍攻的方式了結五行宗老掌教的性命了。
而且因為這那三道法相,因為這那鎏金神華與道果之力,事實上,很多金丹境界的大修士,早已經下意識的將楚維陽視之為與他們統一境界的修士了。
一位金丹境界大修士,一位仍舊在煥發著高卓才情的蓋世妖孽,一位而今看似乎證道金丹都遠遠不是盡頭的修士。
他的人情已經不再是甚麼無足輕重的東西,而是真正的涉及因果運數的底蘊!
因而這會兒怒了也是白怒,死了更是白死!
忍!
需得忍!
面對著楚維陽這樣一位劍宗昔日逃囚的崛起,每一位劍宗的門人修士,都註定要為之付出代價!
眼見得未曾將劍宗修士的怒火給勾出來,原地裡,楚維陽撇了撇嘴,倒也不曾再說些甚麼。
言語逞威到底也算不得甚麼,終歸是……來日方長罷!
而也正隨著這樣的念頭流轉,楚維陽遂將目光看向了側旁處。
那裡是離恨宮的大長老遙遙凌空而立,已經用著很是平常的目光,端看了楚維陽良久的時間。
有些昔年時需得竭力隱藏才得以教自己安然存世的秘辛,而今的楚維陽閱盡千帆之後,已然能夠坦然的將之展露在世人的眼中。
哪怕剛剛那一閃瞬間,楚維陽並未曾真個顯照出玄真寶鑑來,但是當通幽符陣之中某種陰冥鬼煞之道的無上義理顯照的時候,想來只要離恨宮的大長老眼睛不瞎,便能夠將內裡的意蘊瞧的真切。
只是縱然將這一切盡都瞧得真切了,離恨宮的大長老卻並未曾驟然發難。
事關師門法統,他本有著無關乎鐵律的同樣顛撲不破的因由在,但是面對著真形道途,面對著楚維陽剛剛那一場纏鬥與廝殺的表現,面對著立身在楚維陽側旁的宗老。
大長老選擇了剋制,選擇了觀望。
便如楚維陽自己的感慨一樣,而今閱盡千帆,他已經足夠將一切秘辛坦然的展露在世人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