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馬管事將那枚雷篆寫的再好,再飄逸,楚維陽看著那鬼畫符一般的痕跡,始終無法明白,為甚麼這樣的紋路交纏在一起,就能夠代表著某種道與法,某種自然的規則,某種天象的承載!
他很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他甚至清楚,也許自己不應該一上來就將困惑的難度提升到直指本質的境地。
但某種思維的慣性,讓楚維陽幾乎在第一瞬間就習慣性的這樣思考起問題來。
誠如馬管事所言,這似乎是某種見知障。
事實上,在馬管事點出“見知障”這一點之後,楚維陽就瞬間將甚麼都想明白了。
明白自己為何在劍道與符籙上面不大出挑,也明白自己為甚麼會在一部講求服食的法門上展露出不同尋常的才情與接受能力。
恍惚間的感慨,幾乎讓楚維陽有一種從茫茫天地見抽離的感覺。
只是下一瞬間,當丹藥的藥力從胃囊丹鼎之中融化,蒸騰的清流將楚維陽的心神牽扯回來,片刻的恍惚,竟教楚維陽有一種無法言明的眩暈感。
正此時,馬管事像是感應到了甚麼,他猛然偏頭看向楚維陽。
“這就動搖心神了?若是太傷神,先將符籙放一放也無妨,或許等到通悟了春分劍意之後,情況會好很多,畢竟這是少有的養神之劍!”
“要明白,你的第一要務,從來都不是變成甚麼全才,變成甚麼貪全的天驕妖孽,你只是一個從鎮魔窟裡逃出來的病鬼,想辦法活下去才是你最該做的事情!”
這句話說罷的時候,楚維陽這才將心神徹底定了下來,他咧咧嘴,看向馬管事。
“差不多了,再想戳我肺管子,我又得好好招待你一回了!”
馬管事頗有些不在意的笑了笑。
“人欠了債總得還,沒有這一回也得有下一回,我不怕你跟我算賬,我也不怕你一劍殺了我,我只怕你徹底瘋掉,我只怕我到時候生不如死!”
楚維陽的動作一頓。
他頗詫異的看了眼馬管事。
不同於最初在山野間的磨合,也不像是後來一路上馬管事數度的試探。
頭一回,馬管事影影綽綽的表明了自己真實的想法,沒有甚麼含混的遮掩,也沒有甚麼不切實際的說法。
不知怎的,楚維陽忽然想起了鎮魔窟中的種種凌亂片段。
“照理說,咱們倆也沒甚麼深仇大恨。”
馬管事點了點頭。
“可世上許多事兒,也沒法全照道理講。”
“否則郭典不該死,我也不該受這麼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