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話只湧到了老王的嘴邊,便忽地又教他頓住,竟一個字音兒都發不出來。
縱然是與楚維陽將這一番話都分說明白了又能有甚麼用呢?難不成在這等魔頭的圈禁之中,自己等人還有甚麼更進一步的希望麼?
無非是那刀未曾有那般銳利,那麼閃瞬間決死一樣快罷了,那鋒利的刀芒不過是散在了歲月光陰裡面,鈍刀子割肉,一點點的消磨去人的生機本源而已。
到底還是要死的,從落在楚維陽手中的時候,自己等人便已經沒有了甚麼修為進境,甚麼道途前路可言。
只是之前的數日裡,老王的心中仍舊有著某
種不甘心的妄念而已。
又或者,他早就已經認清楚了現狀,只是自欺欺人一般的不願意承認而已。
也直至這一番話終於要到了宣之於口的地步,方才在楚維陽那赫赫兇名面前,教他不得不認清楚這番境遇。
早該堪透的。
一念及此,老王遂緊緊地抿住了嘴巴。
這般認清了自己的境遇之後再思量去看,能夠有彌補自身妖脈之力的途徑,反而真真要視作是楚維陽這裡的寬仁善舉了,總歸要強過在長久的痛苦折磨之中徹底不成人形,然後在奄奄一息間撒手人寰。
這般念頭兜轉著,無端的,老王的心中,竟生出了些教他無端憤恨與羞恥的感動來——對於楚維陽舉措的莫名感激。
於是,他緊緊地抿著嘴,復又在那原本冗長的字句之後,將某種極近複雜的喟嘆也壓在了心中。
這幾日中,已經不知是第幾次,那無邊的悔意湧上了老王的心頭。
早知道有今日,招惹這煞星做甚麼!
可光陰無法倒流,連這種懊悔的情緒,老王也只能沉默著,抿著嘴,一點點的吞嚥下去。
於是,在楚維陽那彷彿是蘊含著真切力量的目光注視下,他先是艱難的依靠著石壁,緩緩地站起了身來,然後緩慢的彎下腰,提起木桶與釣竿,這才磨蹭著石壁,一瘸一拐、一步一頓的朝著石室外,朝著那往地下暗河去的方向走去。
原地裡,楚維陽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直至老王的身形都消失在了楚維陽視野的注視下之後,復又瞥了眼橫躺在地上,已經陷入昏睡之中的四人,楚維陽這才一翻手,將那枚螺殼捏在指尖。
如是長久的端看著,不時間,楚維陽還會引動翠玉火去煅燒螺殼的表面,可莫說是引動甚麼靈光顯照,便連螺殼表面的那層斑駁痕跡,都未曾有分毫動搖。
與此同時,淳于芷與鍾朝元的聲音也相繼響徹在楚維陽的心神,然而到底卻盡都無所結論可言。
誰都沒能搞明白,離恨宮大長老送來這螺殼,到底是為的甚麼。
「莫名其妙!」
一甩手,想了想,楚維陽到底未曾將之丟棄,還是收入了乾坤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