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這是廖琪此時心中最深切的想法,甚至超過了人性的扭曲。人心不古,他一直都這樣認為,所以他更喜歡跟死人打交道。現在廖琪的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總覺得一口氣堵在那裡,上不來也下不去。
或許,這是種對現實的悲哀。
譚迎亞沒想到廖琪會這麼肯定的下結論,她問廖琪:“你怎麼這麼肯定,那你覺得誰是兇手?”
“兇手?”廖琪喃喃,看向婦人的方向。這時從醫院外進來了一個青年,男性,長相一般,說不好美醜,但是一身名牌倒是亮眼。腳下的皮鞋,腕上的手錶,以及精心打理的頭髮,無一不昭示這個男人生活的富足。
但這樣一個人,卻是走到婦人身邊,滿臉焦急的問:“媽,我爸怎麼樣了?”
“你爸沒了。”四個字,引得婦人又大哭起來。周圍的眾人趕忙勸著,好一會才緩過來。
廖琪一直盯著這兩個人,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不過一個照面,他甚至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想法。
“走吧。”廖琪神情失落,轉過身向樓梯口走去。他沒有坐電梯,而是沿著臺階一階一階的向上走著。
譚迎亞注意力都放在那對母子身上,剛一回頭髮現廖琪沒了,才趕緊跑去找他。追上廖琪時發現狀態不對,問道:“你怎麼突然走了。”
“兇手是死者的妻子,或者說是那對母子也可以。”廖琪絲毫抬不起興致,他不知道如果再看下去,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譚迎亞並不懷疑廖琪的判斷,但還是問他:“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麼?”
廖琪站定,看向譚迎亞的目光並不集中,似乎只是在思索,而後才說:“司機的話是真的,醫生的話也是真的。真實證據需要驗屍,不過我沒什麼興趣。當成一起事故沒什麼不好。”
見譚迎亞要發怒,廖琪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邁步繼續向上走,接著說道:“剛才我注意到兒子到來時婦女臉上那一抹如釋負重,也看到了兒子閃過的那一絲陰謀得逞後的得意。雖然悲慼,但是太誇張了。哪怕是哭,也是趴在死者的窗前哭,而不是在醫院大廳。”
“僅憑這個?微表情?”譚迎亞並不認可廖琪的說法。斷案講求的是證據確鑿,不是僅僅靠幾個微乎其微的表情就能決定的。
廖琪倒是無所謂,“信不信由你,反正也就到此為止了。”他當然知道,沒有證據,當然不能斷案。至於驗屍?沒什麼必要了。
譚迎亞這下更疑惑了,她問廖琪:“以你嫉惡如仇的性子,不應該把兇手繩之以法麼?”
“我沒你想的那麼正義,我只是探尋真相而已。”廖琪無力的解釋。如果不是為了尋找爺爺的蹤跡,或許他不會走入這麼深。能跟老邢一樣,將死者身上的資訊找出就可以了。
但廖琪終歸忽略了,自己內心的正直和執拗。
譚迎亞不依不饒,在他看來,既然是他殺就應該讓兇手伏案。所以她對廖琪說:“但是真相你並沒有公之於眾啊。”
“人都已經死了,難道你還想在破壞幾個家庭麼?”廖琪十分嚴肅的說,末了又加了一句: “那是別人一個家庭的事,與你我無關。”
廖琪認為,死者自己肯定提前知道自己的命運。既然沒有抗爭,那就代表,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幫上兒子的事情。但薄涼的是,兒子的態度。
如果死者得知,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