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倫嘿嘿一笑,說:“你一個守倉小吏,別學著官場上的套話。好好地把自己分內的事情一件一件兒做好了!本撫最聽不得的就是官場套話!陳大人啊,這官場風氣可是到了除弊革新的時候了!”
不等陳廷敬說話,隨行在後的孔尚達接了腔:“巡撫大人目光高遠,居安思危,真令庸書感佩呀!”
富倫朝陳廷敬無奈而笑,說:“陳大人您看看,我才說了守倉小吏,他又來了。老夫子,本撫請你這個幕僚,就是見你是個讀書人,點子多。你呀,多給本撫出點好主意。山東治理好了,百姓日子一年好上一年,也不枉你我共事一場!”
孔尚達頓時紅了臉,說:“庸書謹記巡撫大人教誨!”
突然,一支飛鏢嗖地直飛陳廷敬。大順眼疾手快,推開陳廷敬,那飛鏢正中糧倉門框。眾人高喊抓刺客,卻不知刺客在哪裡。出了這等事情,富倫慌忙賠罪。陳廷敬淡然一笑,只說沒什麼。
沒多時,刺客被抓了回來,按跪在地。仔細一看,原來正是那位騎馬少年。大順手裡提著少年的佩劍,回道:“老爺,正是一直跟蹤您的那個人!”
富倫指著少年喝道:“大膽刁民,竟敢行刺欽差!殺了!”
陳廷敬一抬手:“慢!”又低頭問那少年,“你為何行刺本官?”
少年狠狠橫了陳廷敬一眼,低頭不語。陳廷敬瞧著這人奇怪,讓人掀掉他的帽子,看個仔細。少年掙脫雙手,捂住腦袋。衙役們喝罵著掀掉了少年的帽子,眾人頓時驚了!原來是個面目姣好的小女子。
陳廷敬也吃驚不小,問:“原來是個小女子。你是哪裡人氏,為何女扮男裝,行刺本官?”
小女子依然不開口。富倫說:“刺殺欽差可是死罪!說!”
女子仍不開口,只把頭埋得低低的。陳廷敬吩咐道:“將人犯暫押本官行轅。一個小女子經不得皮肉之苦的,你們不可對她動刑。”
富倫道:“欽差大人,還是將人犯關在衙門監獄裡去吧,怕萬一有所閃失呀!”
陳廷敬笑道:“一個小女子,不妨的。此事蹊蹺,我要親自審她。”
富倫只好點頭:“遵欽差大人之命。欽差大人,讓您受驚了。”
陳廷敬滿面春風:“哪裡哪裡!我看到山東果然大獲豐收,十分欣慰!”
衙役將小女子帶走了,大順隨在後面。
富倫應酬完陳廷敬,回到衙裡,心情大快:“皇上說陳廷敬寬大老成,果然不錯。他不像個多事的人!”
孔尚達卻說:“巡撫大人,我可有些擔心啊!”
富倫問:“擔心什麼?”
孔尚達說:“看著陳大人那麼從容不迫,我心裡就有點兒發虛!”
富倫哈哈大笑:“你心裡虛什麼?這些京官呀,沒在下面幹過,到了地方上,兩眼一摸黑!下面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下面設個套兒,他們就得往裡鑽!何況我山東一派大好,怕他什麼呀?”
孔尚達沉默片刻,說:“庸書有種不祥的預兆,今兒那個女刺客,會誤大人的事!”
富倫問:“怕什麼?她是來刺殺陳廷敬,又不是衝我來的!”
孔尚達說:“庸書想啊,還真不知道那刺客是想殺陳大人,還是想殺巡撫大人您哪!如果她要殺陳大人,這就更加叫人納悶!您想啊,她若是陳廷敬的仇家,就應該是從京城尾隨而來的,沿路都有機會下手,為何要到了濟南才下手呢?”
富倫聽了這話,也覺得有些奇怪:“你懷疑那女子是山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