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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5 / 5)

陳廷敬道:“正是像傅山先生這樣的人若歸順了朝廷,天下就會有更多的讀書人膺服朝廷。天下歸心,蒼生之福哪!”

老太爺沒想到兒子這麼犟,只好說道:“廷敬,記住爹一句話,傅山這種人,是為氣節而活的,是為名垂青史而活的。百年之後書裡會記載他,可是現如今朝廷隨時可能殺了他!你不要為了這麼個人,毀了自己的前程!”

老夫人勸道:“好了,你們父子就不要爭了。家裡還有客人哪!廷敬,衙門喜報一到,知府大人、知縣老爺,還有親戚們,都來道賀了。你改日還得去回禮。這會兒你什麼都不要管了,去陪陪你請來的客人吧。”

陳廷敬陪同張汧在自家院子裡四處看看,不時碰著忙碌著的家人,個個臉上都是喜氣。兩人來到院子西頭花園,但見山石嶙峋,池漾清波,花木扶疏。張汧道:“這裡倒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陳廷敬笑笑說:“家父極是嚴厲,平常不讓我到這裡來,只准在書房裡面壁苦讀,長輩們忙著做生意,放著這麼大的園子,常年只有家傭們在這裡出入。”

陳家大院築有高高的城牆,爬到上頭可以俯瞰整座院子,但見大院套小院,天井連天井。張汧抬眼四望,連連感嘆:“您家聲名遠播,我早有所聞,只是沒想到有如此大的氣勢。您家祖上真叫人敬佩啊!”

陳廷敬笑道:“俗話說,小富由儉,大富由命。我看未必全然如此。我祖上一貧如洗,先是替人挖煤謀生,然後自己開煤礦,後來又鍊鐵,做鐵鍋跟犁鏵生意,世代勤儉,聚沙成塔,方有今日。我家的鐵器生意現在都做到東洋跟南洋去了。”

張汧道:“我家原先也算是薄有貲財,到我祖父手上就漸顯敗相,一年不如一年了。家父指望我光宗耀祖,重振家業。”

陳廷敬忙說:“張兄一定會揚名立萬,光大門庭的。”

說話間張汧望見一處樓房高聳入雲,樣式有些少見,便問道:“那就是您家的河山樓嗎?外頭早聽人說起過。”

陳廷敬說:“正是河山樓。明崇禎五年,秦匪南竄,燒殺搶掠,十分殘暴。我家為保性命,費時七月,修了這座河山樓。碰巧就在樓房建好的當日,秦匪蜂飛蟻擁,直逼城下。好險哪!全村八百多人,倉促登樓,據高禦敵。從樓頂往下一望,下面赤衣遍野,殺聲震天。可他們儘管人多勢眾,也只敢遠遠地圍樓叫罵,不敢近前。歹人攻不下城樓,就圍而不攻,想把樓裡的人渴死、餓死。哪知道,我家修樓時,已在樓裡挖了口水井,置有石碾、石磨、石碓,備足了糧食,守他十日半月不在話下。秦匪圍樓五日,只好作鳥獸散。”

張汧道:“救下八百多口性命,可是大德大善啊!您家這番義舉,周圍幾個縣的人都是知道的。”

陳廷敬又說:“聽父親說,那次匪禍,雖說全村人丁安然無恙,家產卻被洗劫一空,還燒掉了好多房屋。無奈之下,我家又傾盡家資,修了這些城牆。”

張汧悲嘆起來:“我家也正因那幾年的匪禍,一敗塗地了。遭逢亂世,受苦的就是百姓啊!”

陳廷敬卻道:“亂世之亂,禍害有時;太平之亂,國無寧日。”

張汧聽了這話覺著耳目一新,問道:“何為太平之亂?願聞其詳!”

陳廷敬說:“前明之所以亡,就是因為官場腐敗、閹黨亂政、權臣爭鬥、奢靡之風遍及朝野。這就是太平之亂啊!”

張汧拱手拜服,道:“廷敬言之有理。覆轍在前,殷鑑不遠啊!”

陳廷敬又道:“家父和我的幾位老師都囑咐我要讀聖賢之書,養浩然正氣。有志官場,就做個好官,體恤百姓,澤被後世;不然就退居鄉野,做個良師。月媛她爹也是這麼說的。唉,說到月媛這事,我還不知道怎麼同爹孃開口哩,又覺著對不住淑賢。”

張汧便說這是緣分,說清楚就沒事的。又見遠處山頭有片屋宇金碧輝煌,張汧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陳廷敬道:“那是我家的道觀。張兄有所不知,我家敬奉道教,家裡每有大事也總在道觀裡操辦。說來有個故事,原來祖上有日遇一道人病得快死了,老祖宗把他領回了家裡。那時自己家裡也窮,卻把那道士養了兩個多月。等那道人病好了,便囑我祖宗在這個地方建屋,說這是方圓百里難尋的形勝之地,你家必會發達。後來果然就應了驗,祖宗就蓋了那座道觀。我這回中了進士,家父想請鄉親們看半個月戲,也是在那裡。道觀裡有戲臺子。”

張汧這會兒忍不住說道:“在您家門口吟詩的那位,我隱約瞥見是個道人,唸的竟是傅山的詩。廷敬兄,這種人可得小心啊!”

陳廷敬忙搪塞道:“聽管家說,是鄰村的一個瘋子,叫他們打發走了。”

張汧又道陳家世代仁義慈善,男孝女賢,沒有不發達的道理。兩人便是客氣著,說的自然都是奉承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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