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看到杜少清沒有野心,可你是否看得到,滿朝文武唯獨就他一個人,對皇權沒有絲毫的敬畏之心,這樣的人,絕不是屈居人下之輩。”
這次換作李承乾被問到了,回憶起杜少清這個人,他這個做弟子的肯定十分了解,正如父皇所說,杜少清的確對皇權沒有敬畏之心,他把皇位看做一種職業,跟販夫走卒市井小攤小販或是商賈農民沒什麼兩樣,他教授弟子的時候,也講過一個道理,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可即便如此,讓李承乾殺杜少清,他還是接受不了,所以他勸解道:“父皇,你不是也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嗎?
孩兒一直敬仰父皇為千古仁君典範,您不是一直都是識人用人嗎?為什麼一定要掌控臣子?
那麼多年五姓七望也不在掌控,不一樣相安無事嗎?”
“識人用人那也得分什麼時候,在我明知全在掌控的時候,可以給臣下以自由,讓他們察覺不到被掌控,如此君臣相處會更加融洽,這就是帝王心術。
而朕是天子,是不容許天子威嚴被挑釁的,所以不允許我的治下有超出掌控的存在。
說到五姓七望,那你回頭看看,現如今五姓七望可在?
朕可以跟他們相安無事,但不代表就可以永遠縱容這樣的存在,我花了二十年埋頭積累,終於將五姓七望拔除。
正因如此,我不能坐視又一個五姓七望的誕生。”
看到李承乾的態度緩和下來,李二以一種教學的心態跟兒子解釋著。
今天的一切,註定了李二的明君形象在李承乾內心的崩塌,所以李承乾很受打擊,他感覺自己無力在政治上說服父親。
“父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我們李氏成了皇族權傾天下,即便您是天子無人匹敵,可世間總有超出您掌控的存在不是?
人力有時窮,最難征服的其實是我們的野心跟貪慾,您此次設計除掉了一個杜少清,可您就能保證大唐萬年嗎?誰都明白,沒有千年的王朝。
除非您能壽比天高,否則今日所做一切,是延續了李氏大唐,還是坑害了李氏大唐,真的很難說。”
李二咬牙道:“盡人事聽天命!”
“人事?
您別忘了,杜少清是您的女婿,他還救過母后的性命,不止母后,咱家多少人被他救過?這樣的救命之恩,換來的卻是您的猜忌跟屠殺,天下人會怎麼看?您真的是鐵石心腸嗎?”李承乾質問道。
可惜他忘記了,皇帝在忌憚杜少清,所以此時越是說杜少清的恩惠和能力,越是激起皇帝的忌憚,正因杜少清太強大了,交好了太多人,所以更加可怕。
“古往今來為了這個位子,多少人前赴後繼血流成河,什麼恩將仇報?至親骨肉之間都是自相殘殺狠辣無情,更別提一個區區外戚……”李二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可嘴角的微微抽搐出賣了他的內心。
“所以,這才是您真正的為人?”李承乾滿臉的失落,“記得當初在醫館求學的時候,跟杜少清聊起了玄武門,他勸我說不要光看到表面,是人都有感情,還說您殺害大伯三叔都是迫不得已。
現如今看來,是他看錯了您的為人。
天家無親情,是我們奢望了。”
李二臉色痛苦而猙獰,冷哼道:“玄武門?玄武門的時候他才幾歲?他有資格議論玄武門?”
“是的,他似乎是沒資格,但既然有這件事發生,那就人人有資格議論,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您堵不住天下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