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灝走了,他在崔氏祠堂中跪了三天之後,恭敬的對著祖宗牌位磕了幾個頭,然後揚長而去。
老爺子崔彥穆看著孫兒離去的背影,雙目含淚,卻又心懷欣慰,口裡呢喃道:“傻孩子,你這一走,下次我們爺孫再見,恐怕就是天人永隔了。
去吧,你說的都是對的,你想要做的,也是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清河崔家,是存是亡,就看你的了。”
說完老爺子轉身對著祖宗牌位恭敬跪下,一邊磕頭一邊求告祖宗保佑,老管家站在門外將這一切都看著眼裡,心中嘆息不已,人為什麼會老呢?
其實自至始至終崔老爺子都沒有要強迫孫兒的想法,甚至都沒有支援開辦學堂搶佔先機的想法,這位久經風霜的老人,已經將一切都看透了。
明知自己時日不多了,他越來越少說話了,對於整個清河崔氏來說,這位老族長更像一個旁觀者,只是被奉為精神上的一家之主。
崔彥穆自己都清楚,現如今的崔氏內憂外患,但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說不好就會四分五裂,所以他才會更加看好孫兒崔灝,乃至不惜答應請杜少清幫忙。
他本想在死之前將孫兒叫回來,爺孫多相處一段時間,好放心將擔子交給他,沒想到崔家人卻步步緊逼,孩子剛下馬就被拉去開會議事,最終話都沒說上幾句,孫兒還是被逼走了。
崔灝走的時候,崔家人是知道的,卻無一人來相送,甚至很多人都嗤之以鼻,對其指指點點,說崔灝心向外人,不配做崔家子弟。
他的父親崔君綽追著勸了好久,父子二人爭得臉紅脖子粗,卻還是沒能留下他。
諾大一個崔家,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跑出了大門來送他,那就是崔灝的小侄子崔寵。
“大伯,你怎麼剛回來就要走呀?寵兒想去找你玩,可是爹爹說你犯了錯被罰跪在祠堂,不許人打擾。”小傢伙拉著崔灝的衣衫奶聲奶氣的說道。
崔灝蹲下身子拉住了侄兒,隨後這才想起來長安小萱萱交代的事情,有些歉意道:“沒辦法,大伯還有事必須要走。
你還記得上次來咱家的小萱萱嗎?”
崔寵欣喜的點頭:“嗯嗯,萱萱姐好厲害的,還讓我摸她的小喵喵,對了,她還答應也送我一隻呢,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之前小萱萱還讓我給你帶一隻小喵回來做禮物的,大伯給忙忘記了,等下次吧,下次大伯一定記得你的小喵喵。”
崔寵開口問道:“那下次大伯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崔灝有些答不上來了,自己今天這一走,就等於自逐家門了,以後,還回得來嗎?
看著侄兒天真可愛的眼神,崔灝點頭道:“很快,很快就會回來的,這裡可是大伯的家,想家了就回來了。”
說著話,崔灝忍不住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小侄兒,可憐自己在崔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裡面親人無數,讓爺爺失望,讓父親生氣,親兄弟崔浪避而不見,到頭來只有一個小侄子來送自己,哎……
“大伯,你能不能不走呀,寵兒捨不得你,是不是你犯了錯被爺爺趕出來了?孃親教過的,犯了錯要趕快承認道歉就好了,咱們回去跟爺爺道歉好不好?
你放心,爺爺最喜歡寵兒了,我會幫你求他的。”崔寵不捨道。
孩子的話,幾乎讓崔灝掉下淚來,強忍著打轉的淚水,崔灝捏了捏侄兒嫩嫩的臉蛋寵溺道:“傻孩子,不是別人說你錯了你就錯了的,道歉之前,首先得我們自己知道是做錯了才行,更何況……”
說道這裡,崔灝停下了,抬頭看了一眼那高門大戶的崔家大宅,心中暗暗道,清河崔家,到底是你錯了,還是崔灝錯了,以後會有明證的。
崔寵是聽不懂這些話的,所以很是迷茫,只是緊緊的拉住不撒手,崔灝只能哄著說讓他去叫父親崔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