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李二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大唐律辦吧,著令宗正府、大理寺、刑部三司通力合作,務必查實李元昌以往罪行,依律對之進行判罰。”
李元昌是皇室中人,所以要有宗正府參與,看看最後需不需要加入皇族內部的族規等等。
“陛下,既然漢王殿下對裡面的罪證供認不諱,那就請陛下開恩,放出前幾天在刑部被漢王無故抄家關押的百姓,下官在奏摺裡面列舉了的。”清河崔氏一名官員站了出來朗聲道。
嗯?
除了崔君肅,所有人都是一愣,心道這廝好手段,竟然給李元昌下套?
有道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時候刑部尚書李道宗再次站了出來,這次他不是保李元昌的,而是上奏關於懷遠坊百姓私挖暗道,勾連異國商人等等罪行的。
“愛卿,你果真要朕放出這些人?”李二戲謔的看著那人。
那人也傻眼了,本以為在萬千罪證裡面夾私些東西,如果皇帝妥協不保李元昌,證明他不想跟五姓七望翻臉,那就能順手把大獄裡面的人放出來,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這樣,皇帝到底是什麼態度?
就在這時,李元昌哈哈大笑道:“皇兄,李元昌今年二十歲,在長安作惡五年,如今悔之晚矣,卻也只能認罪伏法。
但在刑部判我之前,我要將自己做了三天之事在這太極殿上分說清楚,這三天,也就是我擔任長安城改建總指揮的三天,也是在懷遠坊內三天的見聞。”
隨後李元昌拿出了一本自己帶來的冊子,翻開之後一頁頁唸了出來,全都是關於懷遠坊裡面的事情,一家家一件件,在裡面搜出的罪證,懷遠坊百姓、西市知情人透露的等等,不一而足。
說的是什麼?正是這些高官貴族,以懷遠坊為耳目,在西市地下市場做的什麼生意勾當,買賣人口的、夾私貿易的、私放錢貸的、販賣訊息的、僱兇殺人的、……
同樣是證據確鑿,不同的是,李元昌這本冊子比不得李二面前的一摞。
但是其中所述,可是揭露出了長安的另一面,另一個汙濁到讓人髮指的黑色長安,這些東西,遠不是李元昌一人禍害百姓這等罪行可比的,於是乎皇帝李二的臉,再次黑了下來,這次是對著文武群臣的。
五姓七望等人已經有些站不住了,特別是那些伸頭舉報李元昌的官員,已經冷汗直流了,所有人都有一點不解,他李元昌一介莽夫,到底是怎麼抖出這些事情的?
不過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用了,太極殿上,已經從最初的彈劾漢王,演變成了兩方互相彈劾,有點互相潑髒水的意思,所以氣氛有些怪異。
可今日種種,在皇帝李二心裡可是明鏡一樣,這些都是鐵一樣的事實啊,原來盛世長安下面還有其暗黑汙濁的一面,好得很!
“退朝!”什麼話都沒說,李二自己起身,淡淡的說了句退朝。
眾文武心頭一凜,有些時候,無形的宣告比有形的怒火更讓人感到害怕。
杜家伯爵府裡面,晚上的時候,長樂公主一邊教導著女兒學習刺繡女紅,一邊跟小姑娘聊著天。
“今天你外婆派人來跟我說,要我們去宮裡看看她跟你外公,他們想你了,最近你外公心情不好,你要不要去陪陪外公開心呢?”
小萱萱眼前一亮,隨後卻搖了搖頭道:“不行的孃親,雖然我也很想去讓外公開心,但我那本《本草綱目》還有好多沒有學完呢。”
“沒關係的,咱們可以把書帶上,到時候我讓宮裡的太醫來教你識字,不會耽誤你念書的。”公主勸解道。
說起此事公主都覺得心頭一陣無語,別人家的孩子學習識字唸書都是論語經義,自己女兒倒好,真的要繼承家學,用醫書來識字,實在是另類。
想了一下,小萱萱終於是點了點頭,小孩子都是好動的,已經讓她整天兩點一線的沉心學習好多天了,這孩子也想出去透透氣。
公主抬起頭看向了女兒手中那個小手帕,“你前幾天說要繡個手帕給你爹爹,讓孃親看看你繡的什麼?”
從女兒手中拿過那個小手帕,長樂公主發現自己似乎看不太懂,上面只有幾個字,灰、太、個、大?雖然歪歪扭扭,但那針腳還真的有自己三分真傳,說明這孩子學習女紅是認了真的。
“不錯,能用女紅繡出幾個字給你爹爹看,他一定十分開心,知道你是認真學習了。”公主對著女兒表揚道。
可小萱萱卻撇了撇嘴反駁道:“爹爹看了肯定不會開心,因為我還沒有繡完,這只是我先繡上的幾個筆畫最簡單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