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從南海回來,我,曹隊,煥生包括小雷,都有了輕度抑鬱症的傾向。失眠,焦慮,煩燥甚至厭世。
還好,曹隊長期處在重壓之下,自有排解的方式。老薑局又深知他的秉性,放長假對曹隊沒絲毫好處,反而讓他無所事事,閒功夫多了,更容易出事。
局裡的心理治療師也派不上用場,曹隊不是悶葫蘆的型別,語言表達和感染能力又強,局裡的心理治療師兩年前就試了幾次,被曹隊拽在屋裡,硬是促膝長談了一天一夜,跟本插不上話還走不了,無奈之下只有陪著曹隊喝酒。
酒這東西也是怪,有了氛圍,不用勸,下得飛快,心理治療師的酒量又哪裡是曹隊這種老江湖的對手,基本上後半夜就變成了心理治療師的傾訴時間,什麼壓力大,工資低,家庭矛盾,人際關係滔滔不絕的就湧了出來,莫名其妙天就亮了,暈暈乎乎人就出來了,只是治療師自己開始抑鬱了。
局裡的治療師就那麼兩三位,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老大姐也沒能倖免,抑鬱得婚都差點離了。那陣子,曹隊辦完了大案回來,特別是耗時長,危險度高的那種,局裡的後勤部門反而如鄰大敵。
對曹隊這種病入膏肓的患者,老薑局的法子倒也簡單,安排個風險小,動靜小,卻耗腦筋的案子,名曰換神兒療法。對這蒙古大夫野路方子,曹隊倒不排斥,基本欣然從命。因為這類案子不是硬性任務,自己有的選。
運氣好選到個即煉腦提神,又活泛筋骨,趕上犯罪份子窮兇極惡,還能過過手癮,出出悶氣,自然心病好得快些。
但這一回,我知道曹隊的抑鬱症,不是那麼容易治癒了。
曹隊和曾茜鬧了生份,大吵一架不說,曾茜還回了孃家,曹隊厚著臉皮去接了兩趟,都讓老丈人趕了回來,門都沒讓進。
想想也是,這兩口子聚少離多,一年在一起的日子,掰著手指頭都數的過來,雖說兩人都屬於事業心極強的那種吧,各忙各的,但日子長了,面兒都見不著,確實不像個家。
曹隊自己也不願意一個人悶家裡,就跑到我這兒來喝酒,喝了兩頓,乾脆住我這兒了。沒別的,我院兒裡來串門的多,他又大多認識,來了逮住就是喝酒。
先是馮不過午飯都沒撐到,就給灌躺下了,然後是焦二,醉倒在葡萄架下,讓媳婦給扶回去的。煥生聽說小院讓曹隊盤踞,不喝上二兩,絕進不了正屋,嚇得來都不敢來了。
見沒什麼人了,曹隊就只有堵著我喝,就在我琢磨著怎麼把這瘟神送走時,老薑局的任務到了。
小雷把卷宗拿過來那天,曹隊逮住了文化局的老顧,老顧前一陣在端門弄個大型演出,好象出了什麼怪事,跑來找我幫忙,事還沒講明白,就讓曹隊拽到院兒裡,二鍋頭兌毛豆,配幾個小紅蘿蔔,一小碟糖蒜,就要開喝。
我一見勢頭不對,連忙找個藉口躲了出去,剛到衚衕口,碰上了騎車趕來的小雷。
我也是好奇老薑局這次到底給曹隊派了什麼活兒,曹隊又是怎麼選的,就攔下小雷問了兩句。小雷遞給我一個牛皮紙信封,開啟掃了兩眼,就不禁對老薑局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案子說起來恐怕案都沒法立,頂多也就是個非法用工,人口走失。但最吸引我注意的是案子的發生地,和曾茜她孃家只隔了一個大院。
要辦這案子少不了要做大批的社群調查,走訪周邊群眾,那自然給了曹隊去丈母孃家負荊請罪的理由。而且如果我沒記錯,曾茜的母親是學校負責行政事務的老師,案發的院子裡也住了不少校職工,曹隊自然而然也可以假工濟私,走走丈母孃的後門。
還是老領導想的深遠啊。
可是卷宗裡的案子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調查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