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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刺青 (子)

蔣承志聽了我的話,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背後,也許和那些自殺者一樣,有了什麼變化,臉上的神色閃過一絲的惶恐,但又搖了搖頭,說道:“不會,我從來沒有紋過身,其它自殺者為什麼會紋身,我也不清楚。我琢磨著,這是不是我能倖存下來的原因?”

蔣承志話雖這樣說,還是把襯衣脫了下來,將後背轉向我們。在他一側的小楊在衣服離開身體的一瞬間就發出了一聲驚呼,我們都看到,在蔣承志的後背中央偏上一點的位置上,有一塊幾個硬幣大小的青灰色痕跡,和曹隊照片上,自殺者的刺青非常的相像,只是有些模糊,看上去只是深淺和圖形上的差別。

我們的反應,蔣承志揹著身,也完全能夠感受得到。他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般的說到:“不可能,不可能,沒有人給我紋過身,這一點我可以肯定,曹局,你看那到底是個什麼圖案?”

我和曹隊幾乎把臉貼在了他的背上,但那塊青色的痕跡已經非常的黯淡,好像因為時間久遠,褪了色一般,一時很難分辨那到底是什麼。但我幾乎同時就可斷定,這痕跡不是刺青。

“曹隊,刺青是用細針扎進面板,然後用顏料滲染進去,面板表面癒合後,顏料就留在了面板裡,才能保證刺青不會掉色或被洗掉。可你看,這塊圖案上一個針孔也沒有,面板表面非常光滑,顏色像是人的胎記一樣,不像是從外面滲進去的顏色。”

曹隊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老常,你說的沒錯,不像刺青,倒像是個胎記,可你見過誰的胎記能長得這麼規則,這麼對稱嗎?”

曹隊說得不錯,蔣承志背上的印跡左右兩邊完全對稱,我們雖然一時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但猛看上去,絕對是一個人工設計明顯的圖案符號。

曹隊拿出包裡的相機,拍了幾張,我見蔣承志低著頭,喘著粗氣,顯然非常的緊張,連忙開導他兩句:“小蔣,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這個印跡已經非常淺了,看來是隨時間慢慢變淡的。現在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但你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那些自殺者背後的印跡要清晰得多,這隻能說明你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曹隊從包裡拿出筆紙,把自己的電話寫在上面,交到蔣承志的手中,也說道:“老常說得沒錯,你是安全的,如果感覺有什麼威脅,直接給我打電話,或者找曹向東也行。這個記號我們得回去研究一下,有什麼進展會隨時通知你,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配合。”

從長春返回集安的路上,曹隊把車交給了小楊開,自己則坐在後座上,一直在和小雷,老閆通著電話,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曹隊一直在聽,沒怎麼插話進去,掛了電話,怔了半天,才把手機扔在後座上,一邊用雙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開始緩緩地說了起來。

“小雷檢查過了,自殺者的刺青上面也沒有針孔,看來真的不是什麼刺青,但更不可能是什麼胎記,這究竟是什麼呢?又是怎麼出現的呢?老常,這案子咋越查越糊塗了?”

“曹叔,我們集安本地的老人講,解放前我們這兒,有一種薩滿教的法術,叫一字印。過去家裡有了不乾淨的東西,薩滿巫師也搞不定的,就會做個法事,那些鬼狐就會把它們的要求變成一個字,印在當事者的背後,如果巫師的道行高,就能拆解這個字,弄明白鬼狐的意思,設法滿足了它的要求,當事者也便平安無事了。”小楊邊開著車,邊對我們說著,車窗掠過的輕風,吹得她的齊肩的秀髮飄散開來。

“解放後,破除封建迷信,那些薩滿巫師再不敢做這些事,時間長了,漸漸也就沒人知道一字印。但曹叔,常叔你們說,自殺者背後的東西不是刺青,那會不會是一字印呢?是薩滿巫師弄出來的記號?”小楊說完,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我,又轉過頭,專心地開車。

“小楊,你說的薩滿教就是起源於古扶餘國和肅慎國,以前我們總把薩滿認為就是原始宗教,崇拜萬物有靈。但廖煥生的看法其實很重要,中原文化幾千年來一直影響著東北的遊牧民族,包括宗教甚至是世界觀。如果,扶余四術和墨家秘術有關係,我覺得我們要換個角度,再看扶余四術中的驅影傳信,可能就會是另外一個意思。驅的影未必是人的影子,傳的信也未必是一封信。也許你說的一字印,就是來源於扶余四術,傳著傳著,被妖魔化了,沒人明白其中的技術成分,反而變成了占卜吉凶的巫術。”我的話小楊似懂非懂,但她的性格有很含蓄的一面,自己弄不懂的,並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我們弄清楚了,早晚也會告訴她。

“老常,有兩個壞訊息和一個好訊息,你打算先聽哪個?”安靜了一會兒的曹隊,靠在後座上,問我。

“好訊息呢,我估計是跟本不用我出手,你八成已經把周程忽悠到東北了。壞訊息呢,估計是小雷在北京重拍刺青照片出了問題,當然現在我們都知道那跟本不是刺青了。是不是那刺青已經拍不出來了?還有一個壞訊息我可猜不出,曹隊,你說吧。”我邊說邊點上一支菸,此時,夕陽遠山,公路兩側的樹木都鍍上了一層金色,不遠處的小村炊煙裊裊,一切寧靜而閒適。看著窗外,我原本崩著的神經也緩緩地舒展開來。

曹隊似乎並沒有我的閒情逸志,在後座上繼續嘟囔著。“老常,有時候我覺得咱們一起查案是我的幸運,但有時又覺得是我最大的不幸。什麼事兒都讓你猜出來,一點樂趣都沒有,而且你自己的想法還老藏著掖著的,用我們的失敗襯托你的高深,很沒勁。”

“都二十年了,你才覺得很沒勁,反應也太遲鈍了點兒,是不是我們該退休了?喝喝茶,看看戲,冬架火鍋夏拌麵,這樣的日子多好?”我依舊望著車窗外,視線沒有離開那一片殘陽,曹隊卻好象若有所思,並沒有馬上回答。

“常叔,你什麼都好,學問好,頭腦好,性格也好,嫂子應該是很幸福的女人。可你吧,就是總喜歡自己去解決所有問題,而且把很多事看得很重,這樣不是過得很累?”小楊在一邊應了一句,引得我哈哈大笑,但小楊應該聽不出我笑聲中的苦澀。

“小楊,你評價得大部分都對,可有一點不對,你以後就會知道。但我知道你常叔會怎麼回答你,肯定是:有時候人知道的越少越幸福。”曹隊在後面哼了一聲,又接著說到:“老常,告訴你吧,還有你不知道壞訊息,剛才煥生打電話來,礦難那事,他們今天徹底查了,小楊他爸給礦裡領導反應過礦井的問題。他們在礦道的一條支路上,打通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下面有個日本人修的地下工事,裡面有很多軍事物資和彈藥。從礦場內部的事故調檢視,應該是有人不慎引燃了裡面的彈藥,發生了爆炸。看來你們推斷的墨家人搬山驅海的扶余術並不正確,礦難那條線索可能要斷了。”

“可如果是日本人的軍火庫爆炸了,礦裡為什麼之前要請湯斌文和小范下井去檢視?這根本說不通啊?”小楊不加思索地回應了一句,我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覺往往能夠洞悉事物的本質。

“小楊說得對,曹隊,煥生這人咱還不瞭解,跟我一個毛病,沒搞清楚情況,不會下結論,我覺得一會兒你還能接到他的電話。”我說話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在曹隊的要求下,我們在路邊停下來,曹隊讓小楊去了後排,自己開車,女同志開夜路還是太辛苦。還沒等曹隊重新啟動轎車,他的手機如約般響了起來。

曹隊按下了手機上的擴音,我猜的沒有錯,廖煥生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了過來。“曹隊,當年的文字資料大部分找不到了,礦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檔案,礦場辦公室的一個老同志剛剛帶我們又去倉庫翻了一遍,找到了有用的東西。礦難之前兩個月,礦工就發現了日軍的地下軍火庫,但裡面有個鎖住的鐵門,礦工砸開鐵門之後發現,裡面全是一丈多高的大青石碑,足足有十幾塊,上面有一些沒人認識的符號和圖案,也許是原始的象形文字,但礦裡的領導認為日本人把這些石碑藏進倉庫,還上了鎖,可堆放的軍火卻沒有鎖,至少證明這些石碑很重要,最好請市裡文物局來人看一下。”

“但那幾年,剛粉碎四人幫不久,市裡忙著抓生產搞建設,對文化上的事不是很重視,只是讓集安縣裡自己抽調人手,下去檢視一下。所有拓碑的事就交給了湯斌文和小范,沒想到碑還沒拓好,就出了礦難。但更多的線索恐怕沒了,你們到哪了?我和老馮再去走訪一下礦上的老人,還有遇難者的家屬,有什麼發現隨時通知你們。”

“煥生,辛苦你們了,我和老常也有收穫,估計兩個小時後到集安,我們在酒店碰頭吧。”

&nbsp菩薩於彼不生分別,心無染著,不作二、不作不二,不作普、不作別,雖離此分別而以神通方便從三昧起,於一切法不忘不失至於究竟。——《華嚴經》

另:謝謝所有參與競猜活動的書友,希望大家能夠找到新的閱讀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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