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要杜絕情愛,六根清淨,清心寡慾。
仙宗倒沒坐下,默站一處等到師傅的發話。禪申見他執著,便讓兩人坐下,心裡頭卻不是什麼滋味。
都說徒弟徒弟,有師傅有徒弟,他*的徒弟還是敗在女人手中,無法當一個清修之人。
“你就是黛箏神女了?”
“前輩有禮,正是晚輩。”
黛箏微微低頭,雙手作揖,行了一個輩分的禮。又化出一瓶秋梨膏,是摘取生長在仙界懸崖的葫蘆梨,配合藥心仙那裡提煉的羅漢果,經她親手熬製,再用紗布層層過濾,入口潤肺,清甜甘香。
聽仙宗說,禪申和尚日日焚香,有輕微咳嗽,她就想制一瓶秋梨膏是最適宜不過。禪申是出家之人,應不會喜歡一些奇珍異寶,他重視佛理,佛曰隨心即隨性,隨性乃有心人。
禪申和尚倒不為難她,接過:“有心,謝過神女。”
黛箏見他收下,眉頭鬆懈,水潤潤的眼笑出了花似的。仙宗與老申是師徒關係,知曉他不太樂意見到女人,特別是像武魂一般耀眼的女人。他的箏兒長得明豔無雙,若不是今日只穿了一件淡黃紅梅長裙,顯得整個人兒素雅、恬靜,憑她這一張妖嬈的臉師傅可是門都不許進。
禪申看了一眼供奉大佛旁的白瓶子,裡面沒甚淨水,吩咐:“天畔,你去一趟丞池給瓶子裝上淨水。”
天畔仙宗與黛箏一望,心下有幾分明白,丞池遠在五界蠻荒之地,一去就是一日。以他乘風御劍的能力,來回最多就是半天。禪申有意調走他,他卻不得不遵師命。
臨走前仙宗看了黛箏一眼,踏劍乘風,朝丞池方向飛去。
黛箏今日來看禪申,完全是給仙宗的面子。她不知道他為何要調走仙宗,難道有什麼事情不想讓仙宗知道?她在思索間,禪申道:“神女,我有一句話要問你。”
“好,前輩你說。”
“天下與他,你如何抉擇?”
黛箏聽過夢裡的武魂曾問過自己,她當時回答是兩個都要。現在一想倒是見笑了,人心瞬息萬變,不到走到最後一步,哪能知曉自己要的是什麼?人心、仙心、神心都會有膨脹的時候,在這個問題上,她仍是之前的答案。
“都要。”
他臉色緊繃,嚴肅的眸子沉出一道紫色妖嬈的身影。那日,那道身影曾倚梨花下問過他,天下與我,你要哪個?
他要的是寧靜的清修,是修心養性的悟道,是成佛大志。他要的天下,一直都是戒律清規,修一個人的佛道。紅塵凡俗,他要遠離。
她說完,反問一句:“若我問前輩,您又是如何選擇?”
臉色沉如黑夜的顏色,禪申猶然記得那一日他的回答,再經磨歷,日子即逝,依舊是那樣的冰冷:“清修乃我的天下,若不能修為,便是要了我的命。”
不知為什麼黛箏聽著,心如刀割,淚花劃落在芳豔的臉頰。她實是控制不了,吐嘴而出:“你要的我自當成全!”
這話著實奇怪,她本意並非這樣問。
是武魂!
話是武魂要說的,她知妖后武魂喜歡禪申和尚多時,卻不想是如此的深,一談他就刻骨銘記。
大概是深愛,所以附在黛箏體內,她能感受到武魂骨子裡的恨。
愛能生恨,恨能生愛,自世間上有長相廝守,亦有分道揚鑣。
他彷彿看見那一年的武魂,一身紫色,身形單零,梨花殘缺碎了一地。武魂別過臉,側臉裡流淌盈盈淚光,倔強如她,到底是目送了絕情的禪申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