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有幾分的洩氣,端覺好笑地張開小虎牙。他的手不知何時化出一支銀針,黛箏覺那日襲擊的位置微微疼痛著,這才想起他究竟是誰了。
“你是小刺蝟。”
“總算想起來。”
男子輕籲一口氣,唇角笑意更深,修長手指輕輕觸了她的額上,一雙黑眸鎖住她的身影:“我叫燕鼎弈。”
她皺了皺眉。傳聞的妖界太子燕鼎弈,出生就飲百名少女的鮮血,吃人頭骨熬湯,天性殘忍,是個混世小惡魔。
難怪第一次見面就調戲她了。
不給點苦頭吃真不知道到底誰是神祗,誰是妖精了?
手指跳躍一道光線彈在燕鼎弈的身上,他眼快手明地一躲,閃到她的身側。她決不讓他再討便宜,暗下殺機,漫天中一股紅梅以強勢的龍捲風狀包圍著燕鼎弈。
燕鼎弈料是沒想到拔了老虎的毛,她的這一式紅梅落是神對妖精的懲戒,待在裡面的妖精會完好無損,但是五臟六腑會被紅梅刺傷。體內一股疼痛活生生地切割著,是啊,她是神祗,要一隻妖死本就容易。
黛箏看著困在紅梅陣裡的燕鼎弈,額頭上汗大滴大滴掛在發白的臉頰上,他不忘緊緊地看著她,看得她毛毛的。殺一隻妖精本來就是常事,殺一個妖界太子就是為五界造福,萬民平安。想到這裡她絲毫沒有鬆懈,打算殺了燕鼎弈。
“你就、、如此恨我嗎?”
燕鼎弈的聲音顫抖,一雙眼睛流出了透明的眼淚。黛箏沒見過妖精的眼淚,心下覺離奇,不由得漸漸發軟下來,終究是忍不住下手。
衣袖往後一揚,紅梅剎停。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下的燕鼎弈,回答:“我恨的是妖族身份。”
武魂妖后曾率百萬妖軍殺她父母,毀五嶽州,滅她神族。今日算是冤家路窄,怪就怪燕鼎弈毫無眼色在她的境地殺妖,還遇上她了。
燕鼎弈自知理虧,妖族身份他何曾不厭惡。誰人要出生飲喝人血,吸人骨頭,他生是妖,不吃不喝就是最大的懲戒自己。可懲戒,他就會死亡。天既生他,便不能自取滅亡。
他突然大笑,臉上悄然如常,染上一陣狂妄:“沒想到我的淚會讓你憐惜。”
黛箏臉上掛著冷冷清清,細巧的鼻子,線條緊繃。她的身份本就高貴,映著一衣大紅斗篷骨子裡發出一種尊貴無上的冷漠。
“哭都哭了,別不承認。”
燕鼎弈聽後,不禁看著她。他的一條妖命,每日在冥邪王那裡提心吊膽,過得如履薄冰。他的淚是解脫,不是求饒,要是死,他寧願死在黛箏的手上。
她始終是高高在上的神。
他是一堆淤泥,有難聞的氣味,有無盡的罪惡,有妖生的宿命。
想到這處,燕鼎弈遠遠的站在境地邊上,遙望。那一處紅梅盛況明豔,她的神色有微微的驚訝。
傳聞,妖精不宜落淚。掉淚的妖精會有一個詛咒,人世間的痴戀,捲進紅塵的哀愁,從天而降的災難,落淚是妖界中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