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觀南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府候仙君撿到四方石,藉著月色清楚看到一堆咀咒:若撿到此石,請以最虔誠的心態重刻下文,否則年內比必有血光之災。家中長輩必患重病,年內必死,家中永無寧日,男娼女盜,世代皆有不祥之禍患。本人怪病纏身,成親者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其好友化為百獸之王,踐踏而死,死無葬身之地。此咒為死咒,無解。
府候“呸!”一聲,平生最是討厭以咀咒性質進行綁架。他一個仙家,乃仙界青年才俊,雖不是鶴立雞群,也非乏乏之輩。這種愚蠢到極致的咀咒石真是該死!南海的風四處貫入,紫衣斑白花裘皮在月下顯得冷冷清清,他腰間繫的一串五銖錢鈴鈴作響,彷彿是敲在心頭,隱隱不安。
他到底是不相信,順手拋四方石落入無邊無際的南海。修長身子立在月亮之上,打道回府隨口道:“那麼靈現,有本事將天畔變成一隻小老虎,笑話。”
沉在海底的四方石詭異地透出一記黃光,盤旋石子之上冉冉上升,浮出水面,衝破烏黑的夜晚,一股黑壓壓的霧朝四處散去。
府候不知道已經釀成大禍,飛瀲洞那個修長身影與五十陰妖正在展開廝殺。危險伺機而動,一團烏黑雲朵驀然鑽進身子,天畔仙宗的手腳幻化成軟糯細小的四肢,五十陰妖作困獸之爭,突如其來的咀咒害仙宗連連被踩在腳下。
多年的征戰妖獸邪靈,身上的傷勢多不勝數,這一次傷上加傷,他不得已負傷而逃。
府候不在,府候府仙僕驅趕它。剛逃到玄天殿,一道聲音刺下來:“妖孽,哪裡逃!”
雪上加霜的是有人橫了劍給一刀,仙宗回到自家地方,仙僕亦認不得,他感到不妙只好偷回房間。
渾渾噩噩中,仙宗看見一張臉龐,少女柳眉扭成一團輕柔地抱緊它,雪白衣衫沾上鮮紅,神色更加不安。
征戰數千年,這是一個他看見過最溫暖的表情。
幾次三番,看見府候來搜自己的房間,他伸出一隻爪子向他求救。黛箏以為他是一隻守房間的小神獸,屢次破壞了他的計劃,拿走他的希望。
再次睜眼,是濃郁的煉藥味道。藥心仙是何等的聰明,把脈象知他身份故意裝傻,一面跟黛箏說沒得醫治,一面句句為他著想,悄悄道:“仙宗你傷勢嚴重,為了五界平安。五嶽州境地清淨最宜療傷,去吧。”
花紋掌火劍斜插面前,三月的落花被掩在春泥之下,府候仙君耳邊都是烈焰灼灼的劍氣聲音,空氣瀰漫出一種危機,宛如一隻黑印蓋在心頭上,他的背後冒出細汗。
仙宗的腳下踩過那塊咀咒四方石,赤衣翩翩,一對眸子注視府候仙君,落出一道寒光。綠草生性活脫,看見氣氛有點稍微凝固,就嘻嘻哈哈:“仙宗最近的氣色好了很多啊。”
綠草親眼看見小老虎變仙宗,她不知前因後果說:“仙宗幻化的小老虎挺可愛的,有點像我表姐飼養的小奶虎呢。”
“別提,真是哪壺不提哪壺。”
府候仙君慌忙掩住綠草的嘴巴,不看見仙宗已經生氣到極點嗎?作為仙宗的死黨,府候此刻的心情簡直想立馬寫一紙遺書,天光勿躁,小心仙宗。
綠草的話反倒提醒了仙宗,他回憶起那日府候擅自搜他的寢室,暴怒佔據了一張英氣十足的面容。
“私闖仙宗殿一百記流星閃,擅自進我臥室者五百閃電劈,自個領罰去。”
“是。”
府候嚇得似軟腳蟹,一百記流星閃是用流星錘子,上面插的是一根根堅硬的荊刺,仙躺在上面敲肚腹,攪得五臟六腑直吐黃膽水。五百閃電劈更是痛不欲生,仙人浮在高峰,以粗厚渾濁的閃電劈下天靈蓋,每一下麻痺身心,血液倒流,仙軀灼痛,夜夜難眠。
“你放開我的手!混蛋。”
綠草扯開府候的手,嘴上不滿:“剛才不是調戲我表姐嗎?活該,顯眼報。”
她發現仙宗盯著她,目光寒冷,趕緊撇清:“我和府候什麼關係也沒有,仙宗可得明察秋毫。”
府候深知大難臨頭連連求饒,仙宗無視他的求饒,抓起劍,看到劍上的光澤,表情並無一滴喜怒哀樂:“今日起我就賞你一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