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程跟三男兩女六個人在小店裡唯一的一桌上吃飯,下午兩點多,不是飯點兒,到是清淨。貝貝撩開門簾,幾個人便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彭程好不殷切的趕忙起了身,走了過來,像是迎接,也算是迎接,他接過貝貝的包,眾目睽睽之下,他甚少挽著貝貝的胳膊,偏偏是今兒,他那樣殷勤的挽著。
桌子上橫七豎八的放在幾個盤子,和一堆堆擼剩下的釺子。圍桌坐了六個人,大嘴唇子、良子、小豆和二軍,單單有一個人,貝貝從沒見過,也沒聽彭程說起過,算是個生臉。都是些相熟的人,誰也沒起身,貝貝坐了下來,彭程也沒多介紹,只要了個杯子,把他最愛喝的甜水倒了一杯給她。
“老闆再來點點兒來。”
彭程回身吆喝著老闆,拉著貝貝也坐下了,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點了起來。彭程也不顧及他們,也不多在意,他撿了個看起來烤的不錯的肉串,放在貝貝面前的盤子裡,緊拉著她的手,很專注的看著,看得貝貝不舒服了。
一股子還沒發酵的麥芽味兒撲鼻而來:“你喝酒了?”
“嗯!”彭程也不隱晦,爽快的應了。
“喝多了吧!”貝貝笑意盈盈,說話間微咪了下眼。
“你別老這麼看人,我這肚子都難受了。”彭程趕忙的別過頭來,吃了口菜,這是隻有他們兩個人之間才懂的情話,別人也不在意。
貝貝也別過頭來,不說話,撿起肉串吃了一口。老闆娘熟稔的用些特殊的符號標記這菜色,一旁對著單子,幾個人早已七嘴八舌起來。彭程突然伸手拿過貝貝抱在懷裡的小揹包,從自己的褲兜裡掏出了錢來,趁著沒人注意,塞了進去,接著貼著她的耳邊說:“回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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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啤酒瓶子越來越多了,貝貝從酒瓶子中間的縫子裡,看著在坐的那些個人。她還不真的認識他們,在她的面前,他們似乎都有些拘謹,雖然話題不曾斷過,可總感覺不那麼盡興,畢竟這些人都是天天混在一起的朋友,用彭程的話說,她跟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媳婦兒,你是那裡的人。”每次說這話的時候,彭程總是把手伸得高高的,高到他將將夠得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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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程的左手拉著貝貝的胳膊,他在白活,扯著嗓門子白活,這還是貝貝第一次看他喝得這麼多。他高舉著右手,在所有那些不聽他說話的人,那些個也喝多了的人面前晃悠,好大聲的說話,勒令他們聽他說話。
良子他們也都喝多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勸酒,總是要勸得多了的。他們也都在說話,胡亂的說,各說各的,沒有人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是他們自己卻好像是聽懂了一樣,邊說還邊相互間那般肯定的點頭,接著更加死命的盯著對方,瞭然般的大笑了起來。
良子的那件格子襯衫最上面的兩個釦子都開著,一直開到胸口的位置,彭程抓著他的衣領子,整個臉兒對著良子奮力後仰著的側臉。良子像是在逃避,他扭著頭,腰桿直直的向後傾斜著,緊閉著雙眼執拗的不看彭程,他們倆都在說話,閉著眼睛無視對方的存在,奮力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