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心裡一下子便酸溜溜的,她偏能看懂他。他又低下頭,耷拉著肩膀,剛剛拎著包跟自己理論的激昂比人民幣消失得還快,像條醃酸了的黃瓜一樣垂頭喪氣。
姑娘一霎那便後悔了,她竟然疏忽了,忘了他,他的心也會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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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那個洗浴中心工作吧!”貝貝停下了,她微揚起頭來看他,眯著眼睛儘可量笑得像是東京愛情故事裡說謊話的麗香。
“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覺得你的能力一定不在這些體力活上。”貝貝牽起彭程的手,拉住有些灰心的他,看著他迴避自己的眼睛,她晃了晃。
“我還是不去了,你不喜歡那裡。”他甩了甩過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拎著包的胳膊像是一跳繩子一樣越來越垂:“你說我還能幹點啥?媳婦你說,要不我再找個飯店嗷?”他抬頭看他,像是沒人能幫他了,一個只剩下等待的人。
“去吧!我是擔心你會在裡面變壞,那裡的女人都比較隨意。”他又一次碰觸到姑娘心裡最柔軟的那部分,讓她不得不編個了謊話。
聽她這樣說,小夥子得意了,他來了精神,黑葡萄一樣的雙眼華光湧動:“媳婦兒,嘿嘿。”他終於還是笑了,笑得是無忌憚。他說他以前有朋友在洗浴中心工作過,他說他能做這個,雖然也不是太好,但是總比飯店強。
“媳婦,你別擔心,我是個忠貞的人,不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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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程在飯店的那點工資之前買水煮魚賒了不少,該花的都花了,剩下的還夠交了洗浴中心的抵押金,只是再餘下的零錢也就夠買包紅塔山。
洗浴中心的工作不抱吃住,他們面臨的問題是沒有地方可住了,這讓兩個人都有點蒙。他們在那老闆辦公室裡,顯得拘謹極了,彭程看了看貝貝的臉,也許他想說點什麼,但他什麼也沒說。面前的姑娘像個未佔塵世的仙女,眼神裡除了迷茫,一切皆無。
彭程果斷的交了錢,應承下這個工作,出了門,他告訴貝貝:“媳婦兒沒事,我自己想辦法,一定能行,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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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面對自己的與眾不同的,那樣勇敢的人實在是少數,對於這個世界的不寬容來說,即使能遇見的一萬種善意,只要有一個噪音出現,都會讓身在其中的人倍加警覺。
這次在澡堂子裡工作,彭程離貝貝便更近了,姑娘甚至覺得就連睡覺的時候,他都還在身邊。新的環境不比飯店,這裡沒有人看見過手術之前的彭程,他開始的是一段全新的歷程,從一個最漂亮男孩兒開始的,好故事。
“嗯!媳婦兒,哎!媳婦兒你說話。”
彭程似乎是剛爬起來,他大體是睡著了,東西叮叮噹噹的掉落,貝貝急匆匆的朝著網咖裡走著,邊走邊說:“你怎麼樣了?吃飯了嗎?昨天睡沒睡?”
他已經熬了快三個晚上了,老地方,在貝貝家附近的那個網咖裡,唯一的那點覺,還是後半夜時,在澡堂子裡睡的。
“睡了,我剛才醒,你打電話我不才醒的嗎?媳婦兒,你來啊,我想你了。”他仍舊是那般熱情,他說他想她了,他每次都說。
“別鬧,你出來,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