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樓中,除了一群內侍和藝伎,還有不少朱棣的妃子,朱瞻基當然不會在這裡就彙報發生了什麼事。
他微微一笑說道:“皇爺爺先看戲,看完了我們再聊。見過貴妃……”
昭懿貴妃張氏笑吟吟地說道:“太孫不必客氣,田壽,為殿下看座。”
看臺上,以朱棣的位置在正中。張貴妃偏左,略微靠後一尺,其他后妃的座位就在第二排了。
金絲楠木圈椅被幾個內侍搬了過來,放在了朱棣的右手邊,與張貴妃的座位平行。又一個內侍抱著棉墊,靠枕,墊在了椅子上。
朱瞻基毫不客氣地坐下,看著前方位置略低的戲臺上,眾女又演了起來,他卻沒有半點興趣,忍不住有些走神。
要說孔家造反,朱瞻基是不信的。這個家族在歷史上就是著名的牆頭草,屁本事沒有,阿諛奉承,鑽營結黨。
呂布僅僅因為認了三個乾爹,就被稱為三姓家奴,成為一生抹不去的汙點,但是他們被稱為十姓家奴也不為過。
歷朝歷代的改朝換代就不說了,屈服於蒙元,後面屈服於滿清,還自稱奴才,為異族統治漢人進行美化,這是真正的漢奸,民族罪人。
這一家子的膽子是沒有的,臉皮是沒有的,只會欺壓百姓,躺在祖宗的牌位下作威作福。
那麼,他們為什麼就敢如此做呢?
朱棣回過頭來,看到朱瞻基靠在椅背上,支著手肘,託著下巴,注意力並沒有在戲臺上。他輕聲笑道:“你這個樣子倒是少見。”
每次看到朱瞻基,他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像這樣苦苦思索的模樣,朱棣的確很少見。
朱瞻基嗯了一聲,說道:“一些事還沒有想通。”
張貴妃低聲笑道:“陛下,殿下這個時候來找你,怕不是有要事,不如就散了……”
“還有最後一折戲,天大的事也不急在一時。”
朱瞻基暗地裡搖了搖頭,張貴妃會意,也就不再插話。
朱瞻基很清楚朱棣這樣的性格,因為他自己都是這樣的。再大的事,只要沒有脫離規則的限制,都不算大事。
不管你造反也好,貪汙也罷,都是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在一個王朝已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並且沒有可以顛覆的力量的時候,沒有什麼大事。
曲終人散,朱棣與朱瞻基走出瞭望江樓,爺孫兩人漫步在大善殿幽靜的樹蔭下,腳下是堅硬的水泥路面。
“說說看,什麼事。”
“山東糧食貪腐案,孫兒發現了一點蹊蹺。如今總算是把這個案子給圓了起來。但是,仍然還有沒有想通的地方。”
朱棣笑著說道:“大明如今蒸蒸日上,這是基礎,縱然山東這幾年遭災,卻也不損大明國體。如果只是把眼光放在這個上面,只能說明你的眼界還不夠寬。”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孫兒並不這麼認為。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許多時候,越是不起眼的事件,越會引發嚴重的後果。”
朱棣嗯了一聲,揹著手繼續向前走,在他們的身後,數十個內侍遠遠跟著,卻不會影響爺孫倆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