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認識中,民族的發展,經歷了從血緣家族,到族群,再到原生民族,再到近代意義上的民族。
血緣家族不用多說,親族是社會的構成基礎。而族群,則是有共同風俗習慣的一群人,他們是享有共同的歷史、文化、宗教、語言和風俗習慣的大部落。
如今除了亞洲和歐洲的一些國家,大部分地區仍然處於這個階段。
原生民族,則是一個自然共同體。其基礎存在於一般民眾的信仰、認知與情感,是區分“我族”與“他族”的籠統概念。
處於這個階段的時候,就是集體意識萌芽的階段,已經學會了融合和擴張,學會了用各種知識,文化,語言來統一思想。
比如現在的大明就處於這個階段。
但是這種原型民族主義並不足以創造出現代的民族國家,比如漢人,猶太人、日耳曼人、羅馬人等等……
雖然這個時候,各民族已經有了你我之分,也學會了利用各種手段來讓對方認可自己的存在,但是還缺少相應的合理手段,讓其融合。
朱瞻基這個時候丟擲國家與民族的概念,目的就是為了加快這個程序,讓大明能儘快變成了一個現代民族。
從原生的民族主義到近代的民族主義,是一個民族自我形塑、從自在的民族到自為的民族轉型的過程。
到底是先有民族,而是先有民族主義?這是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很難分清。
以大明為例,肯定是先有民族,後有民族主義。
但是以非洲、東南亞的許多國家為例,他們原先只是一些互不相干的部落,是歐洲殖民者將它們統一在一個殖民地國家之內。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這些殖民地人民在爭取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的過程之中,必須將自己想象為是一個共同的民族,而非一個個分散的、原子化的部落或族群,因而這些從無到有所建立的國家是透過民族主義的自我意識建立了現代的民族國家。
一個現代民族的建立,需要自我的覺悟,一種被建構起來的自我認同和自我想象。
沒有對民族同一性的認知,無法建立一個近代的民族國家、形成國族的觀念。
大明的統一,朱元璋能夠依靠造反驅趕走蒙元,依靠的就是漢人對自我民族的肯定,所以才能萬眾一心,建立一個新的國家。
但是,如今的國家概念依舊非常淡化,人們對國家的認可,還不如說是對民族的認可。
而且,這裡面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如今的統治結構依舊是以家天下的模式存在。
國家是皇帝的家,你可以有大家,那我當然也要有小家。相比較而言,我的家雖然小,但是絕對要比皇帝的大家重要。
這無關權力,地位,只是人們的真實意識。
所以,朱瞻基想要弄出民族主義來,所以,他要讓人們懂得國家的意義,還不能讓兩者之間有悖論,可想而知有多困難。
如今的國家,更多的是一個歷史文化共同體。雖然也具有了國家的內涵,變成了一個與人為的政治制度相聯絡的政治法律共同體,但是現在這種意識還很淡薄。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漢奸,那麼多的投降派。
一旦民族與國家結合,那麼所有的一切不僅是民族主義的,也是國族主義的,即與民族國家的主權意識發生了密切的關係,同時也有特定的民族文化意識。
後世人們見了自己國家的女人嫁給了外國人,就會辱罵,見了有人背叛國家利益,就會罵漢奸,見了國家在外交場合吃虧,就會覺得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