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笑道:“瞻基,孔家主比你還小三歲,又一直不曾出來主持事務,即便孔家有一些人有負聖人之名,也怪不得他。”
“所以……”朱瞻基望著孔彥縉說道:“孤是開明之人,這冤有頭,債有主,誰做的事,誰就要出來承擔責任。別以為有家族庇護,有你這無辜之人來擋風遮雨,就像逃脫追責。該是你的責任,孤當然要找你的事,不是你的責任,你也不要攬在自己身上。”
孔彥縉又是惶恐,又是驚喜。他被推出來到京城來應付官司,就是很不情願的。
孔家那些事,都不是他做的啊,就因為他是家主,所以他就必須要來承擔責任,他跟誰說理去?
現在,朱瞻基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來了京城不管用,查出來哪件違法的事是誰做的,就必須追究個人責任,而不是讓整個孔家擔責。
這樣不用擔心孔家會被連根拔起,而且還能將那些老舊勢力一股腦拿下,他這個家主,以後才能當的名正言順。
所以,他放棄了抵抗,起身長揖道:“一切遵從殿下的意思,孔家認打認罰。”
朱高熾一愣,看了看孔彥縉,又回頭看了看朱瞻基,他有些不明白,孔彥縉為何就直接不抵抗了呢?難道他不知道這對孔家來說會元氣大傷?
他雖然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朱瞻基想要讓他知道的訊息,他不會不知道。
這兩個月來,關於孔家做過的違法事件一件又一件地被披露了出來,光是一個容納了近十萬隱戶,就是大罪。
大明的稅收靠的是百姓,孔家儀仗不要繳稅,吸收了近十萬人的隱戶,這些人沒有在官府登記,自然也不用繳稅。
雖然這有歷史問題在裡面,但是光是這件事,孔家就落不了好。
還有低價收地,刨人祖墳這些勾當,每一件都不會輕易結案,要孔家掉一層皮啊。
朱瞻基這個時候說道:“朝紳今年也二十了,可有心功名?”
孔彥縉不明白朱瞻基的意思,雖然他自己很想參加秋闈,但是卻不敢輕易答應。
透過秋闈當一個小官,遠不如他當一個自由自在的家主好啊!
孔彥縉長揖道:“縉身不由己,這些事還要與族老商議。”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今後朝廷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不透過科考入仕,就只能透過改善技術入仕,孔家也到了自力更生的時候了。”
孔彥縉還沒有回答,朱高熾已經忍不住說道:“胡鬧,那些奇技淫巧就能入仕,還要考經論文何用?”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父王說的對,考經論文字來就沒用。”
朱高熾和孔彥縉一下子都露出驚詫的表情,就連還跪在那裡的嚴叔同也是一樣。
自從隋唐打壓世家,取消了推薦入仕,科考就逐漸成為了普通百姓想要上升的重要渠道。
雖然唐朝時候還分了各種考核,但是後來逐漸就變成了明經科,到了明朝,更是改成了八股文。
而現在,身為監國太孫,竟然說這些沒用!
朱高熾一下子被抵的說不出話來,孔彥縉和嚴叔同卻是不敢接話。
朱瞻基瞟了一眼嚴叔同說道:“起身吧,過來坐下。你擔任過五年縣令,這是我大明最基本的官員,跟孤說說,你在求學期間,所學的經義,可否能用在改善百姓生活上?可否能統計轄區人口,地畝?可否能興修水利?可否能修路架橋?可否能發展經濟?”
嚴叔同如蒙大赦,起身後慢悠悠來到了右手邊最後一個位置坐下,這才說道:“可是殿下,學明經能開啟民智啊!”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的確,這是最大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