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負手於乾清宮門前,望向天外。
此刻的內閣已經鬧翻了天。
高拱已經安穩落地。
其他人就麻了,張居正到乾清宮之前,一句話都不曾吐露,但這天下人怎麼看呢?
這下好了,他們都成幫兇了。
張居正,何其狡猾啊。
以吏部尚書楊博、禮部尚書呂調陽、工部尚書朱衡、兵部尚書譚綸、刑部尚書王崇古五人為首,聚集了大批人士。
五府的勳貴們則兩耳不聞窗外事,再怎麼變,他們也不怕。
但對於這片土地上的芸芸眾生而言,耕種已經深入骨髓,農業為本,追求穩定的觀念幾乎刻骨銘心。
來自商周時期的天災人禍,讓存續和穩定的觀念佔據了主導地位,不學會儲存,就得餓死。
所以對於有些極端化的皇帝和張居正,他們就顯得趨向於保守了。
不要太好,因為太好不能長久,如繁華緊促,卻敗落的更快。也不能太壞,太壞就是五代十國,上上下下都亂了。
在東南沿海便大有不同了。福建,兩廣等地的百姓,在巨大的利益驅使下,在大海上不保夕的生活中,有著一股冒險的精神。
北方穩定且可靠沉默寡言,南方則如脫韁野馬一路狂奔。
正是這樣的歷史塑造了這樣的國家與民族,政治就是民族精神的體現。
所以變法這個問題,實在是過於敏感了。
一變就得死人。
即使是六部堂官也對此事感到驚悚莫名,前四五十年的修士們,大都還活著呢,他們的子孫家族,依舊還屹立於地方。
眾人喧囂之際。
唯有戶部尚書王國光置身事外,他在為今年的銅錢而頭疼。
嘉靖通寶隨著大明這四五十年的海洋貿易,流通甚廣。
但大明在雲南的銅礦,今年因為東籲暹羅戰亂,停止開採。
銅,不夠了。
本來嶺南地區的瘟疫和疾病就已經足夠麻煩了,這些不孝子居然也暗中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