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國熙亦步亦趨:“已經有十一年了,耿老先生。”
距離耿定向從京師回到南衙,在此定居,已經有十一年。
距離鎮壓心學修士何心隱,也有十年了。
世人很少見到這位大儒露面。
蔡國熙十年來數次拜訪,求而不得。
“寒來暑往十一載,十年生聚。我這把老骨頭,也不中用了。”耿定向駐足,臉上流露出回憶之色。
蔡國熙連忙說道:“當然您揮斥方遒,搏殺大魔的身姿,依舊牢牢印在學生記憶中,您是老當益壯啊。”
耿定向扯開胸膛,白色的裡衣下,是斑駁的痕跡,無數複雜的文字重重疊疊的篆刻在皮之上,栩栩如生。
“你瞧,我身體裡這位也等不及了。”耿定向眼神中包含著某種奇怪的意味。
蔡國熙屏住呼吸,彷彿透過這重重的封印在注視另一個陌生人,這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但下一秒,蔡國熙眼前的景象又緩緩消失。
“老先生,你沒事吧?”蔡國熙心有餘悸的問道。
耿定向卻不搭理他。
反覆在嘴中咀嚼著一句話。
“咳咳,十年之功啊。”
“十年之功。”
在蔡國熙看不到的地方,耿定向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的微笑。
“我送您回去?”蔡國熙恭敬中帶著幾分疏遠。
“也好,精力不濟啊。”耿定向緩緩點頭:“在我這裡,不必拘禮。”
“弟子豈敢。”蔡國熙一直躬身不起,直到耿定向的身影消失在密室門口。
兩扇厚重的石門上,蟬翼條紋幾乎巧奪天工,振翅欲飛。
蔡國熙聽老先生說,這叫——春秋蟬。
每十年便輪迴一次。
蔡國熙起身,徐徐離開了這座庭院,以一絲不苟的態度離開了崇正書院的後山。
他心亂如麻,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
在山腳下的等候多時鎮守太監呂芳,頓時走上前來,還有這些年來崇正書院的上百位莘莘學子。
“蔡先生,耿老先生如何了?”
蔡國熙望著周圍殷切的目光,勉強說道:“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