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春夏秋冬四季輪迴,也無論天晴天陰風霜雨雪,餘梅已經習慣了早起,習慣了坐早上的第一班公交車。車站離住所不遠,步行五分鐘就到了,這個時候那些需要按點上班的一族大多數還是處在將醒未醒的狀態之中,被自己設定的鬧鐘反覆提醒著才肯起床的。
像餘梅一樣這麼早走出家門的,都是把工作當成與自己分離不開的事業的人。一般情況下,第一班公交車上的人是很少的,這樣就可以免除了擁擠帶來的消極情緒。
雖然是晚春的時節了,北方的早晨還是有一些涼意的。車窗外,淡淡的晨霧開始散去,景觀帶上的花草旺盛地生長著,微風拂面而來,一陣陣花草的清香沁人肺腑,讓人頓感神清氣爽。餘梅從手提包裡拿出手機,習慣性地看了一下時間後,又放進了手提包裡。
坐了十幾個站的路程,餘梅在離辦公樓不遠的鐘樓站提前下了車。她喜歡在下車後再走上一段路,而這條大街又是一條適合步行的景觀街。
空曠的大街上,賣早餐的攤點前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駐足。餘梅抬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鐘樓,樓頂的那座巨大的機械鐘的時針準確地指向了七點,這是大多數上班族起床的時間。餘梅走向了賣渣肉蒸飯的攤點,擺攤的主人微笑著問道:“還是渣肉蒸飯嗎?肥一點的?”餘梅笑著點點頭,攤主特意地多加了一點渣肉的份量,打包好後遞給了餘梅。
“餘主任早。”餘梅走進鑑定中心大樓的時候,在大廳裡打著哈氣值班的保安李志明起身客氣地和她打了一聲招呼。
餘梅微笑著問道:“今天是你值班嗎?”
李志明點點頭說:“是我值班,餘主任有事儘管吩咐。”
餘梅停下腳步,想了一下說道:“如果有一個叫牟雪琴的女孩來找我,請你讓她直接去十樓我的辦公室。”
“我記住了。”李志明答應著,他見餘梅一手提著包一手拎著一大包早餐,便向前緊走了幾步,伸手幫餘梅按了一下電梯的上行按鈕。
“謝謝你。”餘梅邊說邊走進電梯,這時候手機的鈴聲有些急促地響了起來。她先伸出手指按了一下樓層的數字鍵,然後才將外賣和手提包用一隻手拎了,這才騰出一隻手來從包裡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接通電話後便傳過來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你好,你是餘梅主任嗎?我是刑警隊的王傳德,我想問一下那幾十份委託鑑定的材料是否都有結果了。”
餘梅知道刑警隊一連偵破了幾件拐賣兒童的大案,一個星期前,為了及時找到被拐賣兒童的親人,刑警隊送來了幾十份被拐賣兒童和部分報案求救父母的取樣檢材,餘梅和幾個助手加班加點完成了鑑定實驗和分析資料的工作,最後,她把鑑定結論和報告交給了助手艾祥,讓他統一再做一次核實和整理。
餘梅對刑警隊委託的DNA鑑定工作都是全力以赴儘快地完成的,她知道刑事無小事,她也很樂意配合他們的工作,涉案鑑定工作更是慎之又慎,經過她的手處理的鑑定,從來都不會出現耽誤時間和判斷失誤的情況。
餘梅聽出了王傳德的焦慮,想了想趕緊回話道:“王隊長你好,是的,是我,我是鑑定中心的餘梅。鑑定分析報告今天上午肯定都能夠出來了,你們隨時可以派人過來取的。是的,是的,我今天全天都在鑑定中心,有什麼問題可以見面再談。好的,我等你。再見。”
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辦公大樓裡靜悄悄的。餘梅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習慣性地拉開一側的窗簾。樓下是一處街心公園,一大片茂密的樹林在有限的空間裡展現著無限的生機,四周是高大的建築群,這處鬱鬱蔥蔥的樹林像巨人的肺一般,不停地呼吸著周圍空間中混雜著各種各樣味道的汙濁的廢氣,透過層層疊疊茂密的綠葉的光合作用,不停地釋放出帶著綠葉芬芳的氧氣,納故而吐新,讓周圍的空間中滲透著清新的氣息。
餘梅開啟窗戶,一陣陣晨風挾帶著樹葉的清香撲面而來,讓她不由地站在窗前深深地貪婪地呼吸著。
走廊裡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餘梅轉過身來,看著助手艾祥拿著幾十份鑑定報告走了進來。艾祥是餘梅帶出來的研究生,畢業後原本是留在北方醫學院工作的,餘梅從醫學院辭職創辦了“閱微鑑定中心”後,艾祥隨即也辭職成了鑑定中心的一員得力的干將。
創辦初期,來鑑定中心諮詢的人很多,但實際申請鑑定的卻很少。隨著社會生活的發展變化,各種需要尋求DNA鑑定幫助的事由日益增多了,鑑定中心的業務也不出意外地火爆起來,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餘梅和幾個助手經常需要加班處理。
有一次,加了半夜班後,餘梅看著有些疲憊的艾祥問道:“在這裡做這些又苦又累又枯燥的工作,後悔了吧,在醫學院教書多好,既風光,又清閒,肯定不需要這樣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