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溫馨的夜晚,給汪自民留下了太多難忘的回憶。以至於後來黎玉萍莫名失蹤之後,他還會經常想起這一次的相聚。儘管後來他們也有過多次美妙的時光,但唯有這一次給他留下的印象是最深的。因為,那是他第一次毫無距離感地與她親密地接觸。
自那天過後,汪自民和黎玉萍便有意無意地經常在一起,有時候是在一起吃飯,有時候,黎玉萍會讓汪自民陪著她一起去逛街。以前,汪自民覺得南方的夏天很長,自從和黎玉萍認識之後,他覺得夏天短暫的一晃就過去了。
汪自民每天都覺得很快樂,男人有了愛情就像是有了無窮的動力,內心裡便會充滿溫情,做任何事情都會變得積極和主動起來。汪自民也是一樣,他比原來起得更早更勤快了,身上的衣服也變得更整潔了,以前一個月才會去理一次髮,現在卻每個星期就要去一次理髮店。
周圍的人都發現了汪自民的變化,都知道汪自民肯定有戀情了,不然不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的。但誰也不知道汪自民是和黎玉萍在一起了,因為,他們覺得黎玉萍太漂亮了,而且還是老闆的表妹,而汪自民儘管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但他依舊是個囊中羞澀的農民工。
讓汪自民奇怪的是,看著他和黎玉萍交往多了,表現的很親密的樣子,老闆阿雷又顯得不高興了。有意無意之間,阿雷看他的眼神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似乎對他的一切表現都很不滿意。
有一次,老闆阿雷見他和黎玉萍一道進了廠子,等黎玉萍走過去以後,汪自民被老闆阿雷叫住了。汪自民以為阿雷叫自己是因為車間裡加班的事,那一段時間電子器件需求突然猛增,以至於工人們加班加點都不能滿足供貨的需要。
老闆阿雷滿臉不悅地說:“我讓你幫我好好照顧阿萍,不是讓你每天都黏著她,這會影響工作的。影響工作就不好了,以後要注意啊,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這麼黏著她了啊。”汪自民有些不解地看著老闆阿雷,老闆阿雷卻不再看他,而是轉身離開了。
汪自民認為老闆阿雷只是提醒他不要影響廠裡的工作,所以從那一天開始,他和黎玉萍在廠裡的時候,聯絡的就少了一些,但下班後還是會相互打打招呼聊聊天的。幾天不見,汪自民就會覺得少了點什麼,然後,便自然而然地想起黎玉萍來,他發現自己真的是愛上她了。
一個人回到出租屋的時候,汪自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以前回到屋子裡很快就會睡著的,自從覺得自己愛上了黎玉萍之後,就是閉著眼睛也總是能看到她的影子,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開始失眠了。
汪自民不得不想到,以自己現有的條件,他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能和黎玉萍在一起的,即使她表示願意,他也不能這樣做。他覺得人家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嫁什麼樣的人不可以?沒有理由要嫁給他這樣一個幾乎一無所有的農民工。
他靜下心來後盤算著可能和黎玉萍走到一起之後的生活成本。儘管這幾年在廠裡打工也掙了一些錢,但要是能和黎玉萍在一起,最起碼得有一處房子吧?買肯定是不敢想象的,那不是一個小數字,他就是再打工十年、二十年,也照樣是買不起的。那就只有租了,兩個人在一起,租房子也得租一處大一點的房子吧?總不能像一個人那樣隨便租一處地方,只要能安得下一張床就可以了的。最低也要租個一室一廳一衛,按現在的市場價格算一下,起碼也要一個人的工資才能租得起。還要吃,還要喝,將來還要有孩子,孩子的花費就更大了。
汪自民越想越洩氣,越算越灰心,不敢再往下去想了。最後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在愁悶和失望中不知不覺沉沉地睡去。
那年冬天,受國際國內經濟下行的影響,廠裡接的單子一下子忽然就少了很多。廠裡也三天二天處於停工的狀態,老闆阿雷也很少到廠裡來,一些員工擔心廠子要垮了,都在心裡盤算著,要是再這樣幹下去,最後有可能會要不到工資的。於是,便結夥想辦法紛紛跳槽去了別的廠子。
汪自民有些猶豫了,他看著廠子裡的工人越來越少,也開始擔心起來。一個認識不久的好朋友老李告訴他,他們廠裡的老闆知道汪自民是個管理方面的人才,讓老李來勸他跳槽去他們廠,老闆答應給他的工資比現在每個月多五百元。汪自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但他拿不定主意,因為這時候他已經和黎玉萍同居了。
說起和黎玉萍同居的事,汪自民總覺得對不起她。因為有一次,也是老闆阿雷召集中層管理人員聚餐,那天他被老闆硬勸著喝了很多酒。汪自民本來就有些不勝酒力,稍微多喝一點就會醉的,那天更是醉得不省人事。
汪自民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祼著躺在黎玉萍的身邊,倆人的衣服都扔在了地板上。汪自民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睜著眼睛望著在一邊流淚的黎玉萍,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憋了好一會才囁嚅著問道:“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這是在哪裡?”
黎玉萍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掛著幾行眼淚,她見汪自民還沒有完全醒悟過來,半嗔半怨地告訴了他經過:“你昨晚上喝多了,老闆讓我送你回家,我在路上問了你很多遍,你也說不清楚住在哪裡,你那裡我也沒有去過,我就只好把你帶到自己的出租屋裡。沒想到你好像並沒有醉,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硬是脫了我的衣服。我無法拒絕你,完事後你就沉沉地睡著了,我還是一個姑娘,現在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回到這裡來。”
汪自民聽黎玉萍說了事情的經過,忽然心裡像揣了一隻兔子一般不安起來,覺得自己頭很痛,使勁想著醉酒之後的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一星半點了,大腦裡只有一片空白。他慚愧地望著黎玉萍,沉默了半天,終於鼓足勇氣說道:“我真是混蛋,你能原諒我嗎?你要是不嫌棄我,你要是同意,我們就同居吧。”
黎玉萍臉上的兩行眼淚,又從滿是血絲的眼睛裡不斷線似的流了出來,汪自民慌張地說:“你要是不同意,就當我沒說。我為昨天晚上的事向你道歉,任打任罰,絕不食言。”黎玉萍委婉地說:“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