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打起精神。不管如何,現在的自己,再不是那個落魄的喪家之犬了,當初因為長安有太子。所以自己不過是多餘的王爺,不會有任何人看重,來了洛陽,也只有秦少游一個人可以依靠。
而如今,他心裡深知。現在卻是完全不同,天下唯一合法的繼承人,就是自己,各鎮的都督,但凡有討韋的,或者是忠於李家的,都會效忠自己,據說尉遲循毓也來了洛陽,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投奔。這些人,將來都可以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現在差的就是登高一呼,之後……便該是萬人擁戴了。
所以現在的他,心思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以往是一切仰仗於秦少游,所以對秦少游敬重無比,事事聽從他的安排,而如今,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地位已經全然不同。固然現在還不得不徵詢他的意見,可是心裡,卻不免有點兒灰心喪氣。
秦少游抿嘴笑了笑,似乎沒有看穿他的心思。他徐徐道:“此事好辦,殿下只需以太子的名義下詔,討伐韋氏,而後傳檄天下,命各鎮諸侯,以及八方義士。齊聚洛陽,共商討韋即可。”
就這樣的輕巧。
李重福愕然一下,在他想象中可不是如此,單憑一份詔書,似乎有點過於兒戲了,自己畢竟是大唐唯一的希望,難道不該是親自檢閱三軍,而後發出討韋檄文,親自接見各方投奔來的大臣,甚至親自領軍,陳兵於函谷關下嗎?
他陡然發現,至少在秦少游的安排裡,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很有限。
他顯得有些不悅,不由道:“現在八方來投,本王是不是該見他們一面,安撫他們的心。”
秦少游忙是行禮,道:“殿下,萬萬不可,現在確實是八方來投,可是來投效的人,良莠不齊,誰知這些人中,似乎混雜了韋氏的人,一旦讓他們靠近了殿下,若是行兇,殿下豈不是危在旦夕之間,臣已請尉遲循毓設了迎賓館,專門負責此事,殿下如今是萬金之軀,決不可輕易犯險,甚至……龍門宮還要加強防衛為好,臣會立即調撥一隊精銳的神策軍,在龍門宮外衛戍,以防萬一,現在是非常之時,任何一丁點疏忽,都可能招致彌天大禍,殿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經身亡,殿下的安危,已成了最重關重要的事。”
李重福踟躕起來。
他覺得秦少游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隱隱之間,又感覺不太對味,彷彿這一場反韋,自己成了局外人,可是秦少游語出至誠,他竟也無法反駁,秦少游說的對,誰曉得,那些人裡,會不會混雜了韋氏的細作或者是刺客。
當然李重福沒有反駁的理由,最重要的還是李重福必須依靠秦少游,至少在這洛陽,李重福是不敢與他翻臉的。
既然如此,那麼只好接受了。
李重福一臉遺憾的道:“魏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本王只需在此等候就是嘛?本王擔心,這樣躲在這裡,會讓天下忠臣義士寒心,大家都為了本王列祖列宗的社稷而出生入死,本王……豈可坐在這裡,坐享其成?若是如此,本王心中總有不安。”
秦少游便安慰他道:“殿下乃是天潢貴胄,理當如此,所謂遠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殿下何需親自出面,只需在龍門宮謀劃一切即可。”
這句話說的很漂亮,卻是怪怪的,決勝千里倒是沒有錯,可是李重福有運籌帷幄嗎?
李重福便不吭聲了。
這時候秦少游道:“至於討韋的檄文,臣已經與高士們擬定好了,還請殿下一觀。”
連檄文都準備好了。
這讓李重福不禁有點兒不喜,討韋的檄文,他在洛陽的這些日子,可是每天都在打腹稿,就想著有朝一日,能有機會,將這韋氏狠狠痛罵一通,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個,誰曉得……居然秦少游也已經準備好了底稿,這豈不是讓自己照抄一份,頒發出去嗎?
他只好道:“本王來看看。”
那早已準備好的檄文底稿送到了李重福面前,李重福打定主意,要把檄文推翻,好讓自己重新擬定一份,不過這份檄文,卻是秦少游與許多名士們在一起參謀過的手筆,李重福看了看,竟是發覺一丁點破綻都沒有,比自己心裡打的腹稿要高明的多,沒有任何的錯漏,他更加灰心喪氣,只好道:“好,不錯,寫的不錯,這些話,正中了本王的心坎。”
大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