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劉封卻仿若那巍峨屹立的磐石,不為求情者的言辭所動。他面色沉穩,雙眸中透著堅定與冷靜,不緊不慢地丟擲了一個令人難以辯駁、極具信服力的理由。
“揚州軍自東向西,一路而來,所經之處,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自蘄春以來,直至江陵,揚州軍紀律嚴明,可謂是秋毫無犯,百姓皆是有目共睹。而各地的世家大族、豪強鉅商,封亦是保持了應有的尊重,此皆眾人有目共睹。可如今竟陵、鄀國等地方,悍然舉兵對抗天兵,若是不予以懲處,那日後其他城市紛紛效仿,又該如何是好?況且,對於這些膽敢負隅頑抗的地方,若是不能給予嚴厲懲罰,那又該如何向州陵、鄂城、邾城等順應天命、棄暗投明的縣邑交代?”
劉封一番話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如同一把把銳利的劍,直擊求情者們的內心。求情者們聽後,頓時啞口無言,他們心裡清楚,劉封心意已決,就如同那既定的山川走勢,難以更改半分。
揚州軍自成功攻克鄀國城後,便迅速將此地作為了至關重要的前進據點。一時間,城中一片忙碌景象,士兵們有條不紊地囤積著糧草、被服、藥材、軍械、財帛等各種物資,每一件物品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只為了能夠從容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
不過,相較於後勤線的順暢無阻,前線的戰事進展卻猶如蝸牛爬行一般,肉眼可見地放緩了下來。
劉封的堅決態度並沒有如他所預期的那樣,使得襄南地區迅速崩潰。相反,鍾祥、邔國、宜城、上洪、漢南等地的抵抗愈發激烈。
細細探究其中緣由,其實並不複雜。一來,這裡畢竟緊鄰襄陽,乃是劉表花費多年心血、精心經營的核心地盤。此地的百姓對劉表的認同感和忠誠度極高,民意基礎十分深厚,這遠非蘄春、鄂城、邾城這些距離較遠,且由黃祖這種藩屬治理的地區所能比擬的。
二來,恰恰是劉封堅定不移的懲治態度,起到了反作用。
曹操習慣以屠城威嚇守軍,可依然有不少城市堅守,究其內因,不過是厭惡曹操,以及忠誠主君幾個原因罷了。
如今劉封的態度並非僅僅只是針對襄南諸城,而是為整個劉封軍做一個系統性的綱領。
襄南這些城市距離襄陽不足百里,本就是劉表的核心地盤。劉表單騎入荊州也快十年了,而且他的政治能力也是頗有手腕,自然也就絕不缺少對其忠心耿耿計程車人豪強的。
對於這些人,劉封的敕令不但起不到勸降的作用,反而激起了他們更為堅決的抵抗意志。這些地方的百姓和守軍,抱著必死的決心,誓要與揚州軍抗爭到底。不過對於南郡和江夏郡的剩餘縣邑來說,就又不一樣了。
儘管襄南的這些城邑抵抗意志無比堅定,可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卻猶如天塹一般巨大。若不是劉封愛惜士兵的性命,捨不得讓他們承受過多的傷亡,這些縣邑恐怕也難以抵抗如此之久。更何況,雖說進展緩慢,但各處都在穩步推進,各地偏師的主官們個個信心滿滿,紛紛立下軍令狀,信誓旦旦地表示大致都能在十天半月內拿下各自的目標。
然而,劉封卻一點都不著急,他仿若那沉穩的老獵手,靜靜地等待著最佳時機。他不但沒有催促下面的將領們加快進攻節奏,反而壓住了眾將急切請纓的熱情。
在劉封看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練兵實戰好機會。這些城市中的守軍,大多是地方豪強的私兵以及臨時招募的青壯,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強,但是有堅固的城牆可以依託。對於揚州軍來說,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沙包”。
況且,在這一輪的擴軍之中,賈逵、趙雲所部都補充了不少新兵。尤其是賈逵所部,新兵的比例竟然高達一半以上。
雖說這些新兵中有很多人曾經都在袁術、黃巾、孫策、王朗等人手下當過兵,是所謂的老卒,但揚州軍的訓練方法冠絕天下,他們曾經接受過的訓練,與揚州軍的嚴格訓練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而且,新兵與老兵之間的融合,也急需一場實戰來完成磨合。
這樣一來,這些戰力不強、戰鬥意志卻合格,又不會輕易崩潰,且有城牆依託的對手,簡直是完美的練兵物件。
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後勤物資還在緊張地轉運之中。即便揚州軍在短時間內攻到襄陽城下,面對襄陽城那堅固無比的防禦工事,也只能是無可奈何。
畢竟,襄陽城可不是這些小城能夠相提並論的。嚴格來講,襄陽城地跨漢水兩岸,與漢水北方的樊城緊密聯為一體。不算城中的駐軍,僅僅憑藉襄陽城內的龐大人口,就能隨時動員出一支兩三萬人的軍隊。
這樣的軍隊,若是在野外作戰,自然不是揚州軍的對手,但若是用來守城,那可是綽綽有餘。如果再能同時有兩三萬人的精銳部隊作為核心力量,其戰力更是能翻上一番。
最後一個原因,則是劉封不想把劉表逼得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