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時將過,弄無憫方才起身,稍一頷首,見錦衾滑落,唯著中衣;又再側目,外衫置於一旁,收整細細,金冠於上,履靴近榻。,: 。
弄無憫沉吟半晌,隱約記起昨夜唐突,面上陡地紅透,然見四下安置妥當,卻又淺笑盈盈,正自思量,聞門外宮人恭敬叩門,喚無憂小姐,自請入內伺候盥嗽,濯面灑手。
弄無憫面上一緊,心下計較:雖未同無憂共室,然一早出現此處,於理不合。念及於此,已是起身,不過迅指,便將衣冠靴履穿戴齊整,立身門側,手指稍動,卻顯猶疑。
恰與此時,聞門外無憂笑應:“昨夜宴上,弄宮主同顧家少主杯盞相疊,故友久別再逢,加之少宮主花燭之喜,兩位皆是飲了許多。想來此刻,弄宮主尚在歇息。不如便將物什留下,稍後由無憂侍候便可。“
宮人聞聲回身,見無憂在後,又聞其言,不禁怔楞,原想前來伺候無憂,怎料反是知日宮主在內。
無憂自是解意,稍一頷首,笑道:“此房向背,於旁人定是相宜,然無憂有疾,甚是俱寒;本是佳期,又不欲此瑣碎多擾貴宮主人,原想暗耐,幸弄宮主憐無憂孱弱,這便讓了其抱陽之房,同無憂易室而居。“
宮人這方解了緣由,心下不禁豔羨,念弄無憫威儀,亦不敢攪擾,這便將手上洗盥物什輕託於無憂,急急施揖告退。
無憂見狀,含笑歸返。
弄無憫於門側候了些時候,聞無憂之言,粲然露齒。但見無憂未叩門請入,反是漸離,腳步愈遠,心下不解,礙於顏面,亦未追究,稍一退。便於桌旁取座。闔目靜神。
約莫半刻,聞無憂聲至,輕喚:“無憫。可已起身?”
弄無憫笑顏再展,輕聲應道:“入內。”
無憂聞聲,輕推房門,閃身便立於弄無憫面前。將手上魚洗、無患子、牙湯等物置了桌上,定定不多言語。
弄無憫稍感窘迫。輕咳一聲,又見無憂臂上搭一條嶄新外衫,這便抬手一指,訕訕道:“可欲侍候更衣?”
無憂眼風一掃。嘴角一墜,冷道:“自行更換。”
弄無憫面上乍紅,默默接了那外衫。輕道:“不換不可?”
“敢問宮主,現下可已解酲?”無憂佯怒。喝道,見弄無憫垂眉,稍一頷首,這便接道:“難不成醉一日,五感皆喪,嗅不見身上酒氣沖天?”
弄無憫更是訕訕,不再言語,手上將那新衫翻來倒去,剛一啟唇,即時閉口,嘴角一抿,眼神倒是不知安放何處。
無憂見狀,陡地笑出聲來,上前接了那外衫,又將弄無憫輕扯起身,徑自喃喃:“若是下次,還要這般恃酒裝瘋,橫行若斯,吾便將錯就錯,以惡制惡。”
弄無憫緩將兩臂稍抬,隨無憂將舊衫褪去,輕道:“微醺是真,然,非錯。”
無憂一怔,已是解意,輕將衣帶收妥,再道:”也不知這散酒障秘製牙湯,可是加了濃酒在內,若是如此,哪裡敢奉盥於前!“
弄無憫笑道:“內有乘黃之背角,符禺之嬰舌,澧水之魚珠,耿山之清碧,“稍頓,定定望著無憂,接道:”惜得未見歡伯,不然,爾正得了良機,且讓吾看看你那以惡制惡高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