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慢慢地把目光移到蘇雲身上,蘇雲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由著她看,長公主有點意外,卻也是暗暗滿意,嘴角微揚,淡淡道:“本宮當初籌辦這簪花會的目的,便是想提供一個舞臺,給我們南吳國的女子一展風采,自是不會在才藝的選擇上,有任何限制。女子立於這世間,本便不易,在本宮的地方,隨心而動便可!”
短短几句話,卻講得鏗鏘有力,尊貴無雙,在場的女子們無不心生感慨,暗暗感動,頭一回真正弄懂了,成陽長公主堅持每年舉辦簪花會,還把它做得越來越隆重、越來越盛大的用意。
蘇雲也是聽得詫異,看來這長公主,當真是這時代的女權主義者啊。
此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覆,也是忍不住眉眼含笑,看著一雙雙越發好奇的眼睛,嗓音清麗地道:“妾於琴棋書畫等文雅之事上,欣賞一二倒可,卻是沒什麼天分,唯有在看懂人心一事上,頗有幾分心得,今日,妾就借這一個機會,在此獻醜,選取在場的三位娘子,幫其排憂解難罷!”
此話一出,大家都懵了幾分,紛紛低聲議論。
連那似乎一直與周圍一切格格不入的西寧國公主,也緩慢地轉移視線,面無表情地看了蘇雲一眼。
這看懂人心是何意?不但能看懂,竟還能排憂解難?
這不就與街上那擺攤替人算命的神棍一般?
這國公府的少夫人,不會是實在想不出可以表演什麼,這才破罐子破摔,來個胡編亂造吧!
感受到在場之人越來越懷疑的眼神,蘇雲眼睫微動,眼眸微抬,不自覺地便看向了場邊的顧君瑋。
卻見他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彷彿一棵大樹一般,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軍人的自律和嚴謹,觸到她的眼神,嘴角笑容更上揚了幾許,朝她微微頷首。
蘇雲的心便神奇地更定了幾分,眉一揚,道:“那我們便開始吧。”
說著,緩緩移動腳步。
感受到女子身上那股子認真,場上的人都不自覺地屏氣凝神,眼睛緊緊盯著那抹清麗的身影,想看看她到底要如何看懂人心!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林芳宜,卻神情恍惚。
她一直關注著顧君瑋,自然是察覺到了方才,他和鄭雲歌之間的眼神互動,頓時心裡像針扎一般的疼,不由得閉了閉眼睛。
若他們兩人之間其實情意相投,那她這段時間的努力,又算什麼?呵,是在不自量力地拆散一段姻緣嗎?
情意相投,情意相投……
原來那個男人也會喜歡上一個女人,原來對著自己喜歡的女人,他也會露出如此柔情的眼神。
在她珍藏的那段歲月裡,她唯一記得的,只是男子那不含一絲溫度的笑容,和自小便讓人看不透的漆黑雙眸,無形間隔開了他與所有人之間的距離。
這樣想著,心裡的痛苦,更是夾雜了一絲似乎要把她逼瘋的嫉妒,讓林芳宜不自覺地狠狠咬唇,霎時間,一股血腥味瀰漫在了唇齒間。
就在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你是……兵部尚書家的許娘子吧,我能問問,你方才為什麼不願意上臺嗎?”
林芳宜微愣,睜開眼睛循聲看了過去。
只見鄭雲歌此時已來到了方才第一場比試時,死活不願意上臺的那個妃衣女子前,雙手撐著膝蓋,微微彎腰,含笑看著她。
那是兵部尚書家的嫡次女許雪晴。
林芳宜眼眸一沉,想起了那次在山崖上,她把閣主那些,連她們都不知道的過去娓娓道來時的情形,心微微收緊,她覺得,她要輸了。
不是輸在技藝上,而是輸在胸懷和格局上。
彷彿早就安排好一般,她們這些在世人眼中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世家貴女們,自小就需學習琴棋書畫各項才藝,家裡長輩都說,這是女孩子都要會的,不會就要遭人恥笑,她們也便深以為然,努力地提升自己的才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