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電1月20號就已經放假,學生們都已經回家。北電校園裡空蕩蕩的,只有許望秋一個人獨守空房。將近一年沒回家了,他真的有些想家,不過他沒辦法走。謝非和許望川還帶著隊伍在外面演出,還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他不可能自己先回家了。
這天中午,許望秋煮了包泡麵,吃了以後,登上了進城的公交車。前天,他接到許望川發來的電報,說今天下午回來。他現在進城就是接他們,看看演出的情況怎麼樣。
公交車到了德勝門,許望秋正準備換車,沒想到碰到了田狀狀和陳凱哥。他們兩個都穿著綠色的軍裝大衣,田狀狀戴著一頂褐色條絨面平頂的帽子,陳凱哥沒有戴帽子。他們兩個身材高大,而且長得也不錯,在人群中頗為打眼。
許望秋不知道田狀狀和陳凱哥聽說按複製結算這事沒有,在這個政策出來後,他們兩個以後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陳凱哥好一點,他的視聽語言很好,做導演的能力很強。如果有個出色的製片人管著他,他可以拍出很好的電影來,比如《霸王別姬》。如果任由他信馬由韁,就很容易變成自嗨。田狀狀不一樣,視聽語言完全是學歐洲,這種路子是根本拍不了商業片的。上一世有電影廠拿錢讓他玩,這一世複製賣得不好就沒錢,那他真的可能沒電影拍。
畢竟同學一場,許望秋並不希望田狀狀落到沒電影拍的天地,就道:“壯壯,13號檔案你看到了吧?現在電影按複製結算,我覺得你最好研究一下商業電影,學點型別片知識。不然你拍出來的電影沒觀眾,那以後可能拍電影就很難了。”
在大一的時候,學校把錄影機交給許望秋,讓他拍電視短片。不過許望秋沒有拍,在魔影廠找到了拍電影的機會。學校就把用錄影機拍電視短片的機會交給了田狀狀。田狀狀拉了一幫人搞創作,最後他們選中了史鐵生的《我們的角落》,準備拍攝電視片。
這片子從去年九月份,一直拍到十二月才拍完。運用紀錄片的跟拍方式,作品真實細膩表現了三個孤獨的殘疾朋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裡默默行進的憂傷,和他們抗爭命運、又不被社會理會的蒼涼。一月份中旬,田狀狀將片子送到央視,滿懷希望能夠播出。但片子沒有透過審查,央視認為調子太低沉,情緒太灰色。
田狀狀現在聽到許望秋說,不研究型別片,以後自己就沒電影拍,覺得他是在諷刺自己,冷冷地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能代表千千萬萬的觀眾?《我們的角落》根本就沒有在播出,你憑什麼認為不受歡迎?”
許望秋也不生氣,淡淡地道:“多學點的東西總是沒錯的。”
田狀狀冷笑道:“我這個人還偏偏就這樣,就喜歡一條路走到黑。”
許望秋不在多說,神仙難救該死的鬼,你喜歡一條路走到黑,那你就繼續走吧,淡淡地道:“那行吧,算我多事了。”說完,他轉身上了前往火車站的公交車。
儘管天上飄著雪花,天寒地凍,但由於年關已經,火車站進進出出的人頗多,出站口更是等著一堆接站的人。由於天氣寒冷,接站的人都全副武裝,裹著大衣,戴著帽子,圍著圍巾,誇張的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等到將近一個小時,從羊城開來的火車終於到站。遊客們車廂裡出來,口鼻噴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化為清晰可見的白霧。很多人哆嗦著,叫嚷道:“好冷!好冷!”
許望秋不停地跺著腳,兩隻手不斷來回搓動著,雙眼向掃描器似的,在魚貫而出的人群中不住掃描,尋找許望川他們的身影。就在這時,他在茫茫藍綠色的海洋中看到了幾片亮色,有紅色、黃色、還有白色;服裝有長有短,款式也各不相同,一看就香江進口的服裝。再一看衣服的主人,李谷依、鄭緒蘭、蘇小明……
許望秋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了笑意,估計謝非和許望川提前把補助發了。羊城靠近香江,走私服裝特別多。他們拿到錢補足後,在羊城大肆採購,然後穿著新衣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