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毫無畏懼地道:“怕什麼,難道他們還敢跟望秋再次辯論不成?他們絕對不敢自取其辱的。如果他們要耍陰謀詭計,還有我們呢!”其他人都紛紛道:“對啊,望秋是我們好兄弟,我們肯定會幫望秋的。”、“如果他們敢欺負望秋,那我們就跟他們幹!”
許望秋笑著擺擺手:“他們肯定不會跟我辯論,不過等到以後我的電影拍出來,肯定會遭到他們猛烈的抨擊,會從各個角度攻擊我的電影,把我的電影說得一無是處。如果你們跟我攪在一起,恐怕也會遭魚池之殃,你們的電影也會遭到同樣的攻擊。”
劉林他們才進北電不到兩個月,拍電影還是非常非常遙遠的事,哪會擔心專家的批評意:“罵就罵,我從小被罵大的!”、“他們可以寫文章罵我們,那我們也可以寫文章罵他們!”、“不管怎麼樣,我肯定是支援你的!”
聽到劉林他們這麼說,許望秋心裡淤積的寒氣化開,微寒的身體也有了暖意,心想我一個人要幹贏那些專家很難,但有你們在,我能打得他們滿地找牙!他摟著劉林的肩膀,笑道:“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
許望秋和劉林他們來到荷花池邊,來到週末跟北大學生們聚會的地方。等到眾人坐在地上,許望秋撥出一口濁氣,緩緩地道:“可能你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跟那些專家吵成那樣。”
劉林他們知道許望秋為什麼和和專家吵,但不明白他的反應為什麼那麼大。
許望秋苦笑著道:“我們都知道在運動時期電影創作受到了極大干擾,現在運動結束,電影界就希望以後在創作上要儘量避免干擾,這無疑是對的,我也希望這樣。但問題在於有些人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現在他們想徹底掌握電影的話語權,電影好壞從此就由他們說了算。所以,他們堅決反對蒙太奇,反對商業電影。如果一切由江卿四人幫說了算是文化專制,難道由專家們說了算就不是文化專制嗎?”
許望秋見劉林他們一臉疑惑,解釋道:“商業電影是觀眾說了算,觀眾電影喜歡的電影,那就是好商業片。但藝術電影不一樣,藝術沒有標準,誰的嗓門大,誰能夠發出更多的聲音,那誰就是標準。普通觀眾在報紙和雜誌上發文章很難,想發出聲音很困難;而對專家們來說卻非常容易,於是,他們可以輕易掌握話語權,可以輕易把觀眾不喜歡的電影吹捧成藝術精品,也可以把群眾喜聞樂見的好電影說成一錢不值的垃圾。”
在場眾人有些明白了,但還是不明白許望秋的反應為什麼那麼大。
只聽許望秋繼續道:“專家推崇的新浪潮電影你們看過,相信你們也很難看懂。如果這種電影成為市場主流,那電影就沒人看,電影行業就完蛋了。如果專家們是無意的,那我可以理解,但他們明明知道會造成這種後果,卻說什麼作出一點犧牲是必要的,這就讓人齒冷了!如果要犧牲的話,為什麼自己不犧牲,而要別人去犧牲?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當然不會覺得疼。對那些專家來說,中國電影就算完蛋了也沒什麼,他們是從國家領工資的,甚至可以屁股一拍出國了。可我們畢業後要分到電影廠的。如果中國電影完蛋了,電影廠都垮了,那我們靠什麼生存,電影系統幾十萬人靠什麼生存?”
聽完許望秋的話,劉林他們終於明白許望秋為什麼那麼憤怒了,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尤其是劉林他們幾個平民子弟,他們沒有關係、沒有強大的人脈,電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技能。如果中國電影真的完蛋了,那他們的出路在哪裡?
劉林他們都憤怒了:“不能讓他們恣意妄為!”、“我們是學電影的,如果電影被搞垮了,那我們幹什麼?”、“我對新浪潮不感興趣,我想拍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電影。”……
吳知柳看著許望秋,問道:“望秋,你打算怎麼做,又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許望秋輕笑道:“接下來我會修改劇本,修改分鏡頭,我要讓《鋤奸》的故事更好看,我會全力以赴把這部電影拍出來,會用事實證明他們是錯的,用電影粉碎他們的說辭。你們跟我一起改劇本吧,不過你們最重要的還是要多讀書、多拉片子。等畢業以後咱們一起幹,到時候把中國電影的格局,不!我們要把世界電影的格局攪個天翻地覆!”
劉林他們聽到這話,只覺心頭燃起一團火焰,將渾身血液都點燃了。他們感覺心頭湧起一股豪氣,一股“破壞一箇舊世界,建設一個新世界”的豪氣。
劉林想起許望秋講過以科波拉為首的電影小子們是如何革掉舊好萊塢命,又是如何建立起新好萊塢的,當即將手伸出來,擱在半空中:“好!讓我們一起努力,把世界電影格局攪個天翻地覆!”
吳知柳、顧常衛、張一謀、夏剛、謝小晶他們都將手伸出來,與劉林的手握在一起;許望秋也將手伸出來,跟眾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讓我們一起努力,把世界電影格局攪個天翻地覆!”七個年輕人的聲音,帶著自信、堅定、以及一往無前的勇氣,迴盪在北電上空,久久不散。
天空的烏雲散開,金色的太陽從雲層中探出頭,將萬道光芒撒向大地,將七個年輕人堅定的身影緊緊包裹,彷彿給他們披上一件金色的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