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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血色記憶 (2 / 2)

以前許望秋不懂為什麼明明中國電影市場都垮掉了,中國電影都快死絕了,明明需要優秀的商業片才能撐起中國電影市場,這些人還敵視商業片,還不斷攻擊商業電影。

現在許望秋徹底明白了,這些人根本不在意中國電影的死活,在乎的只有他們自己。他們這麼做是為了所謂的創作自由,也是為了真正掌握中國電影的話語權。

商業電影是票房說了算,是觀眾說了算,一切與他們無關;所以,他們寧願看到中國電影在泥淖中掙扎,也不願意商業電影成為市場的主流。

李沱他們的話讓許望秋想起黃泓在99年春晚上喊出的那句“我不下崗誰下崗”,許望秋還記得那天,好脾氣的父親對著電視大罵:“黃泓,我草你十八代祖宗!”

一股怒氣夾著寒意直衝天靈蓋,一隻無形的手將許望秋心頭的傷疤被撕開,鮮血淋漓。記憶的書頁瞬間翻到到2003年1月23號,那個讓許望秋永遠背上罪孽的日子。

在80年代初,中國電影紅火過一段時間,但在80年代後期電影廠逐漸陷入困境,而1993年的電影改革由於配套政策沒有跟上,不光沒有讓中國電影擺脫困境,反而將中國電影推向了深淵;再加上電視和VCD的衝擊,文化系統和廣電系統的矛盾,以及缺乏優秀商業片。到了1999年,中國電影全年票房僅8.5億,其中國產電影只有1.5億,觀影人次僅750萬。

東影廠在90年代後期發不出工資,下崗職工每人每月只拿200塊錢。不只東影廠如此,國內幾大電影廠的情況都差不多。比如魔都電影廠發不出全額工資,大批的職工下崗待業,職工的收入由原來的一兩千元,降到只發200多元生活費。以至於著名演員達式常在政協會上大吐苦水,說工作了一輩子,現在每月只拿200多塊錢工資,真不知今後怎麼辦。

企業陷入困境對職工來說是災難,對某些人來說,卻是撈錢的好機會,可以透過各種手段變賣國有資產。2002年10月,許望秋和妹妹許望月去交採暖費時,被告知這個冬天會對他們所在的樓停止供暖。供暖公司的工作人員表示,許望秋他們家所在小區屬於拆遷範圍,由於接到政府部門的拆遷通知,供暖的主管道閥門已被關閉。

許望秋和小區所有人都知道,供暖公司和地產商其實是一家。由於拆遷公司開出的拆遷價格太低,和居民一直沒有談攏,他們便明的暗的使用各種手段,想要把住戶趕走,斷暖氣肯定是他們為趕走大家想出的新招。

東影廠地處東北,冬天氣溫會低至零下二三十攝氏度。由於被斷暖氣,很多人被迫離開,但還是有不少居民堅守。許望秋和妹妹許望月是其中之一。許望秋父親和母親在南邊拍戲,他們知道家裡被斷暖氣後給許望秋和許望月寄了一筆錢,讓他們暫時在外面租房子住。許望秋和許望月沒有搬,他們知道父母在外面掙錢不容易,很多劇組又拖欠工資,覺得能省一點是一點,等爸爸媽媽回來再說。

1月22號那天氣溫格外低,是許望秋生命中最冷的一天。許望秋和許望月冷得直哆嗦,在屋裡走來走去,以此取暖。許望秋實在有些受不了,對許望月說,要不我們去同學家呆兩天吧,爸爸媽媽很快就回來了,等他們回來我們就可以搬家了。許望月說,哥,你去同學家吧!我留下看家!許望秋說,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呆在家裡。許望月笑著說,家裡不能沒人啊,要不今天你去同學家,明天我去,我們輪換。許望秋同意了,晚上去了同學家。

當天夜裡11點,拆遷公司切斷了許望秋家小區的電源,整個小區陷入黑暗之中。居民們驚慌失措,手電筒的白光在不少房屋內亮起。拆遷人員趁亂清場,踹門排查,將住戶們趕出大樓,但排查人員不幸漏掉了許望秋家。

正在橫店工作的父親接到了許望月的電話,說拆遷開始了。父親讓許望月趕緊出來。許望月哭著說,已經出不去了,樓梯已經被破壞和堵礙,打110也沒人接。父親當時就急了,馬上給東影的朋友打電話,讓他們救人。

父親的朋友找到找到拆遷人員,讓他們趕緊停下,說樓裡還有人。但對方根本不聽,堅持說裡面沒有人。挖掘機接著工作,單元樓轟然倒地,許望月就這樣埋在了樓裡。

一年之後,這次拆遷被認定為違法強拆,很多人因此被判了刑,但這有什麼用呢?妹妹永遠回不來了。許望秋一直相信,如果那天自己沒有去同學家,如果自己在家,妹妹一定不會死。妹妹的死在許望秋的心上烙下永生不滅的印記,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此時此刻,被撕開的印記開始往外面淌血。那血從心裡淌出來,漫到眼睛裡,將許望秋的眼睛染成赤紅色。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用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陰冷聲音道:“做一點犧牲是必要的?你們說得好輕鬆啊,刀子不是捅在你們身上,當然不會覺得疼。就算電影行業崩塌了,你們依然可以高談闊論,甚至屁股一拍就出國了,但電影系統呢?電影系統幾十萬人怎麼辦?你們真是一群沒有心肺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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