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人民文學》的忠實讀者,男子清楚《人民文學》是以發小說為主,很少發劇本。最近半年只發了一次劇本,就是最新一期的《媽媽再愛我一次》。《人民文學》前天剛到,講的又是蓉城的故事,他就記住了作者的名字禾火,心想禾火是蓉城作家,要是有機會見見就好了。
男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疑似禾火的人了,不禁喜出望外:“你是禾火吧?”
許望秋一怔,隨即輕笑道:“我是禾火,讓你見笑了。”
男子抓住許望秋的手用力搖了搖,激動地道:“你真是禾火啊,你的《媽媽再愛我一次》太動人了。我從來沒讀過這麼動人的故事,我們單位的女同志眼睛都哭腫了。”
旁邊的女工作人員聽到許望秋是《媽媽再愛我一次》的作者禾火,馬上跑過來,手舞足蹈地表達自己的感受:“禾火同志,沒想到你這麼年輕,我還以為你是中年人呢。你的《媽媽再愛我一次》太感人了。我真的眼睛都哭腫了。”
許望北心裡覺得奇怪,二哥明明叫許望秋,怎麼都叫他禾火同志啊?合夥多難聽啊,還是望秋好聽!她拉拉許望秋的袖子,問道:“二哥,他們為什麼叫你合夥啊?”
“一個禾,一個火,就是秋,禾火是二哥的筆名。”許望秋摸摸許望北的腦袋,衝兩位激動得手舞足蹈的工作人員笑道,“聽到你們這麼說,我特別開心,能感動讀者是創作者最大的榮幸;不過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把錢取出來。”
男子說了聲“不好意思”,迅速辦好匯款,將一把“大團結”遞給許望秋。
許望秋數了數,513.27元沒錯,抽出兩張給許望北,壓低聲音道:“望北,這二十塊你拿著。九月份二哥就去北平上學了,沒法管你,這個錢留著你用,有什麼想要的就自己買。”
許望北是個懂事的小姑娘,把錢往許望秋手裡塞:“二哥,我不要。你到北平去讀書,用錢地方更多,留著自己用吧!”
許望秋拍了拍許望北的腦袋,拉著她的手,把錢把塞進手裡,柔聲道:“聽二哥的話,把錢拿好。這點錢不算什麼,要不了多久二哥會有更多的錢。二哥本來想帶你去人民商場,給你買裙子和鞋子,可惜沒有布票和工業券,等我弄到票,再帶你去。”
許望北將錢揣進兜裡,用手緊緊捂住,像花兒一般笑著:“謝謝二哥!”
許望秋微笑道:“回家後把錢放好,用的時候再拿出來,別丟了。”
許望秋把錢收好,正準備離開,那男子突然道:“那個,禾火同志,我也在寫小說,而且寫了好幾篇,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幫我看看。”
從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文學是特別受到年輕人追捧的時尚潮流,詩人與文學家的待遇可以說不遜四十年後的流量明星,走到哪裡都有一堆尖叫的粉絲。
這個時代的文學愛好者,無分南北、無分老少,都拼命往文學路上擠;再加上給雜誌社投稿不用貼郵票,只需將信封剪去一角,郵資由雜誌社付;文學青年們都非常樂意投稿。
對文學青年來說,《人民文學》無疑是心中的聖殿。能在《人民文學》上發表文章的作家,無疑是極牛的作家。能遇到這樣的作家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要好好請教一番。
許望秋見男子臉上寫滿期待,不忍拒絕:“我水平有限,也看不出好壞來。不過你要是不嫌棄我水平低,我可以幫你看看。你的小說帶來了嗎?”
“我沒帶在身邊,都在家裡。”男子急不可耐地道,“我家離這裡不遠,我馬上回去拿。”
許望秋還有事,不願多等:“我們還有事。隔兩天我要來寄稿子,到時候幫你看。”
男子見許望秋這麼說,沒法再挽留,滿臉遺憾的看著許望秋帶著妹妹離開了。
從郵電局出來,許望秋讓許望北迴家,自己直奔秀影廠。許望秋對許望北說,要不了多久他會有更多的錢,不是哄許望北,而是真的有把握;蘇振聲正為劇本頭疼;自己的這個劇本正是他想要的型別;只要師父感興趣,廠裡肯定同意拍這部戲,那1500塊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