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替許望秋辯解:“其實望秋挺謙虛的。我剛才問,考得怎麼樣,他就說還可以。”
蘇振聲心想我教育他呢,你打什麼岔,沒好氣的對女兒道:“你知道什麼呀,不要被這小子看似天真的臉給騙了,他內心狂著呢,其實他誰都看不上的。連謝晉、謝鐵驪這樣的導演他都看不上,你說他看得上誰!”
作為穿越者許望秋內心確實有優越感,但還不至於看得起謝晉他們,聽到師父這麼說,趕緊道:“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看不起謝晉和謝鐵驪導演,他們的電影將好萊塢的經典電影語言用到了極致,水平非常高,只是視聽語言上不夠現代。就像《三國演義》也沒有現代技法,但我們能說它不好嗎?”
蘇振聲對蘇白道:“你看你看,我這個師父說他一句,他能反駁我十句。”
蘇白笑道:“你冤枉望秋,人家還不能解釋嗎?”
許望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師父,你認識北電的張克老師嗎?”
蘇振聲一怔,激動地道:“認識,怎麼,你考試的時候遇到張克了?”
許望秋點頭道:“對,口試的時候我無意中提到你,他特別激動,還問你是不是活著。”
蘇振聲手在椅子把上用力拍了拍,欣慰地道:“我就知道這傢伙沒那麼容易死。”隨後對許望秋和蘇白解釋道:“我跟張克是老朋友,抗戰前我們都在魔都,他是導演,我是演員;抗戰爆發後我們加入了抗敵演劇隊第四隊,張克是隊裡的導演,我們一路演戲,一路宣傳,那是革命的友情;他的情況怎麼樣,看起來還好吧?”
1938年1月,東瀛帝國主義侵佔華北、魔都、南京等地。為動員全民抗戰,在以國共合作為核心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推動下,成立了以郭沫若為廳長的第三廳,主管抗日宣傳動員工作。8月,在武昌曇花林宣佈成立10個抗敵演劇隊、4個抗敵宣傳隊和1個孩子劇團。其中抗敵演劇隊由郭沫若、田漢、洪深主持訓練1個月後,分派到各戰區抗日前線工作。
許望秋對這些在民族危難時刻放下優渥的生活,奔赴各個戰區宣傳抗戰的前輩們無比崇敬:“看起來狀態挺好的。不過我也沒有多問,畢竟是在考場上遇到他的,也不好問他的具體情況。他也沒多說什麼,估計是要避嫌。”
蘇振聲微微點頭,感嘆道:“聽到他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不過要說老朋友的話,北平電影學院還有一個,就是周明。1965年他從天馬廠調動北平電影學院擔任副院長,之後運動就爆發了,一直沒有他的訊息,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許望秋見師父記掛老朋友,便道:“師父,到時候我一定幫你打聽打聽。”
蘇振聲見許望秋這麼說,沉著臉嚴肅地道:“我是不願意你們去麻煩他們的,但你都進北電了,也沒什麼說好的。等你到了學校有事可以去找這兩位伯伯,沒事千萬不要去麻煩他們。你一定要好好讀書,不能給他們丟臉。你是我徒弟,他們肯定會關照你,但你要記住,這跟你沒關係,這是我們的事兒。”
許望秋馬上道:“放心吧,師父。沒事我絕對不會去麻煩他們的。”
蘇振聲臉上的嚴肅退去,露出溫和的笑容:“行了,不說這些陳年舊事,還是說電影吧。你在發表在《人民電影》上的文章我看了,你說得很對,這部電影不管劇本,還是導演,還是其他環節都有問題,而最大的問題是不真實。我們廠裡劇本和電影也都是這個毛病。”
許望秋點頭道:“不只《大河奔流》,現在國內的電影都有這個毛病,甚至《人民文學》上的文學作品都有這個毛病,說話拿腔拿調,不像生活中的人,又做作又虛假。”
蘇白聽到許望秋有文章發表在《人民電影》上十分吃驚:“望秋,你行啊,在《人民電影》上發表文章了。”又對蘇振聲道:“爸,家裡有《人民電影》嗎?我看看望秋寫得怎麼樣。”
《人民電影》只面向單位,不售個人,也不接納個人訂戶,蘇振聲自然沒法訂,但秀影廠圖書館有兩本,蘇振聲看到許望秋的文章後,便借了一本回家。他起身將書桌上的《人民電影》拿過來,遞給蘇白,笑著對許望秋道:“我覺得《大河奔流》的想法很好,透過幾家人的命運來展現時代變遷,但人物沒有寫好,主角李麥帶有明顯的三突出特徵,根本不像三十年代的農村婦女。主角都是虛假的,都不可信,那整個故事怎麼立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