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停止了,只見一人慢慢從角門走出,他已經全身披掛了特製的火烷甲,手執圓弧形的闢火盾,正一步步地走向場地中心,在場地的中心則擺著一隻木桶,裡面注滿了火油。
“陛下,這是一個死囚,臣從大理寺借來,若他能完成這次試驗,那刑部可酌情免他死罪。”房宗偃在一旁低聲解釋道。
張煥沒有說話,他專注地望著這個試驗者,場地中央的火油桶他曾經用過,燃燒起來會瞬間產生火焰烈浪,十分厲害。
這時,在角門邊上出現了一名士兵,他手執火箭,慢慢地對準了火油桶桶面,那裡的蓋子敞開著,露出了黑漆漆的油麵。
漸漸地,試驗者靠近了油桶,嗖!地一聲,火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射進了火油桶中,場面上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屏住了呼吸,火油桶上先是一圈火苗燃起,緊接著越燃越大,那個試驗者的腿明顯開始抖了,往後退了一步,忽然,一股烈焰騰空而起,火舌向四周迸發,試驗者頓時被火團吞沒了,眾人只看見一片亮黃色火海,而不見人影,只瞬間,火舌收回,露出試驗者直挺挺的身軀,他忽然慢慢地倒下了,看臺上發出一聲驚呼,所有的官員都站了起來。
張煥卻沒有動,他看得很清楚,試驗者的火烷甲變成了灰色,但沒有任何破損,而且在火苗及身的瞬間,他將手中的闢火盾扔掉了,張煥知道,這個人十有八九是被嚇暈過去。可在血腥廝殺的戰場之上,是不可能有他這樣懦弱的人出現。換而言之,如果在這種赤炎下,此人僅僅只是被嚇暈,那就證明杜環地火烷甲成功了。
這時,幾名隨從跑上前用沙子撲滅了火焰,將試驗者拖到一旁,替他解開了火烷甲,檢視了片刻,忽然有人站起來大聲稟報,“他還活著!”
看臺上頓時一片歡呼。張煥微微地笑了。這時,杜環快步走上前,向張煥深施一禮,“臣僥倖成功。”
“杜先生的火烷甲讓朕開了眼,不知你還有什麼困難需要朕幫你解決?”
“回稟陛下。臣地火烷甲十分笨重,行走不便。只是為了適應海戰而作,而陸地上還是需要用輕便的火烷服,但是火烷服用麻混紡的效果遠遠不如用棉,現在大唐的棉布不足就是臣面臨的最主要問題。”
棉布?張煥倒不知棉布為何物,這時,房宗偃笑道:“陛下,棉布就是白疊布,東市有買,十分昂貴。”
張煥恍然大悟,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沉吟一下便道:“朕記得左藏就有不少,都是和西域貿易得來。朕可帶你去看一看。”一行人又起身前往太府寺,太府寺就在軍器監對面,片刻便到,太府寺卿張延賞聽說陛下到來,急忙跑出來迎接。
“臣不知陛下駕臨,請陛下恕罪!”
張煥笑了笑道:“朕今天是視察軍器監,但軍器監需要白疊布,朕記得你上次的報告中有庫存此物,所朕帶他們來看一看。”
張延賞一拍額頭,“有!有!臣這就帶陛下去。”
大唐最重要的兩個倉庫,一個是左藏,一個是太倉,太倉主要是儲存糧食,位於大司農寺,而左藏則主要以儲錢為主,另外金玉、珠寶、綢緞等物也在左藏儲存,所佔面積巨大,是由數百個倉庫的倉庫群組成,戒備十分森嚴。
張煥要找的白疊布是在雜物庫中,左藏丞領眾人來到巨大的倉庫面前,開啟了倉庫,隨著大門轟隆隆地開啟,一股久遠地乾燥之味迎面撲來,張延賞歉然道:“陛下,這裡面地東西很多都是肅宗皇帝時留下,年代久遠,請陛下勿怪!”
“朕記得新年時龜茲王進貢了一批白疊布,現在還在?”
“在!臣帶陛下去。”左藏丞應了一聲,帶著皇上等數百人走進了巨大的倉庫。
這是大唐的國家倉庫,氣勢宏大,縱深足有三百步,高二十幾丈,裡面的物資堆積如山,但卻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便於帳物稽核,約走了一百多步,左藏丞帶眾人來到了棉布的存放點,皆是一捆一捆碼放,一捆十匹,大約一百餘捆,主要來自大食和西域等地,有貿易得來,也有進貢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