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又沉默不言,半晌,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你去吧!男兒大丈夫勿以家為念。”
“孩兒去了,請母親保重。”
張煥慢慢退出院子。院門外,只見裴瑩不知幾時站在星光之下,身材嬌小而豐滿,淡白的星光撒在她俏麗的臉上,目光中帶著一絲幽怨,自己這一走。整個家又要丟給妻子了,張煥心中一陣憐惜,他大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以後家裡要你多盡心了。”
裴瑩沒有說話,她默默地為丈夫整理好衣領,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展顏笑道:“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一家老小。”
張煥又回到內宅,親了親熟睡中的兒子和女兒。望著兩張紅撲撲的小臉。他一咬牙,大步向門外走去。
府門外數百鐵騎已經整軍完畢。張煥翻身上馬,向出門送行了妻妾們擺擺手,“回去了吧!我走了。”
轟隆隆!開啟城門地鼓聲傳來,張煥催動戰馬,戰馬邁開四蹄,向坊門疾駛而去,遠遠地家人變成了小黑點,漸漸地消失看不見了。
城外,在黎明即將到來前最深濃地夜色裡,張煥的戰馬停下了流星大步,緩步行走,接著,它昂首一聲長嘶,黑暗中傳來了其他馬匹呼應的嘶鳴,隨即聽見隆隆的蹄聲,兩千駐紮在城外地西涼軍與主帥匯合。
張煥猛抽一鞭,駕!戰馬抖擻精神、躍身疾馳,彷彿月中飛行的幽靈,呼嘯地風從耳邊刮過,瞬間便淹沒在濃濃的夜霧之中。
平涼郡,李正已身著全副盔甲,昂首騎在馬上,在他身後數萬大軍黑壓壓望不見盡頭,旌旗招展、刀槍如林,他冷冷地凝視著前方起伏的黃色丘陵,過了那一片丘陵,前方就是安定郡,那裡有李納的近兩萬駐軍,還有大量軍糧,擊敗它,可以使自己的實力得到足夠擴張,以抵禦裴俊即將到來的進攻。
這時,西南方向黃塵滾滾,數名斥候軍疾馳而來。他們翻身下馬,在李正己面前大聲稟報道:“將軍,隴右傳來訊息,金城郡局勢平靜,並無軍隊異動。”
李正已緩緩點了點頭,他等地就是這個訊息,他一賭張煥的精力是放在漢中,對自己將是坐山觀虎鬥,再賭裴俊不準其插手朔方之變,否則張煥從南、裴俊從東,自己將勢危矣!
“出兵!”李正已馬鞭一揮,厲聲喝道:“三日之內,擊潰李納部!”
五萬大軍緩緩啟動,騎兵隊、步兵隊猶如兩條鋼鐵洪流,裹夾著鋪天蓋地的殺氣,向涇原席捲而去。
漢中南鄭,朱也緊張地在房間走來走去,在地上丟滿了送來的情報,幾乎是半個時辰一次,向他彙報山南的情況,目前朱手上一共控制著河池、順政、漢中、洋川、安康、符陽等六郡,但除了河池和漢中兩郡外,其他都是崇山峻嶺、人煙稀少之地,耕地也十分匱乏,但地域狹小、沒有發展空間倒是其次,關鍵是漢中四周已被張煥牢牢控制住,就彷彿朱的頭上懸著一塊巨石,會隨時掉下來,這讓他整天寢食不安,連做夢也是提劍向自己砍來。
漢中的西面是隴右、南面是巴蜀、北面是關中,三面都讓他無法逾越一步,唯有東面和山南道相連,從安康郡向東三百里便是房陵郡地上庸縣,奪取上庸也就開啟了山南地西大門。
朱現在所等待的就是上庸縣情報,按照他二弟地計劃,在崔王兩家對峙之時,可出奇兵先奪下上庸縣,不使訊息擴散,這樣,一旦崔、王開戰,漢中大軍便可傾巢南下,奪取荊襄大片富庶之地。
“都督,上庸情報到!”一名親兵將一封鴿信雙手奉上,朱迫不及待地開啟,他看了一眼,不由狠狠地在大腿上拍了一巴掌,“真是天助我也!”
上庸的八千守軍已經被王昂調走六千,只剩下兩千人,皆是老弱之輩,幾乎可以說,上庸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朱快步走到地圖前,怔怔地望著荊襄那大片肥沃的土地,他的目光越過長江,無限地南延伸下去,腦海裡只跳出兩個字,南帝,奪取荊襄,或許將是他嶄新人生的開始。
忽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只見軍師齊祿破門而入,他興奮地舞著一紙大聲道:“王爺,大事已濟,朔方李正己果然造反,我們的機會來了。”
朱驀地轉過身來,眼中驚喜迸射,他再也不猶豫,立刻下令道:“命大將梁義領兵二萬取上庸,若逃脫一人,給我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