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東西的就是賊,這當然沒錯,可我想告訴大家,真正的賊,借的是勢,定的是局,盜的是人心。
我就是這樣一個賊。
事兒要從我十六歲那年說起,千禧年的鐘聲剛敲過沒兩天,我們村就遭了災,泥石流。
等救援部隊趕到時,全家五口就剩我一個喘氣的,我是被兵哥哥從稀泥堆裡刨出來的,當時整個人都嚇傻了,三天三夜沒說話。
“沒了,都沒了,奶奶沒了,爸媽沒了,妹妹也沒了••••••都沒了”這是我得救後說的第一句話,對嚴磊說的,那個救我的兵哥哥。
周圍的人都以為我得了魔怔,要送我去市裡的精神病院,被嚴磊勸阻,他說我這是短時間自閉,多和我說說話,慢慢會好起來的。
過了兩天,我和幾個境況相同的孩子被送到了縣福利院,由他們暫時代為照顧,說是正在聯絡我們的其他親屬,有願意收養的過幾天會被接走。
我在福利院呆了有半個多月,期間嚴磊幾乎天天來看我,每次都不空手,又是點心又是糖果,還給我講他在部隊上的事情,我的精神一天天好起來,話也多了。
要知道他搶險的第一線離福利院可有十幾裡地,來回就是三十多里,災後還沒通車,他就這麼每天腿兒著來腿兒著走,一直到他們部隊搶險任務結束。
當時我覺得嚴磊對我尤其好,是出自施救者對被救者的特殊感情,後來才知道另有隱情。
嚴磊他們部隊撤離那天,我抱著他的腰,哭得像個淚人。
家逢突變,我已經把這個恩人當做親人。
他不停地安慰我,說以後還能再見,臨走時給我留了張寸照,戎裝。
幾年後,我果然又和嚴磊重逢,可我們都沒想到,他留給我的那張照片,後來會成為他靈堂前的遺照。
嚴磊走後沒幾天,和我一起的孩子都陸續被他們的親屬接走,最後只剩我一人。
我爸媽都是獨苗兒,外公外婆又死的早,家裡壓根兒就沒什麼正經親戚。
在院方反覆詢問下,我終於想起還有個堂叔在北方的陽城,院長聽後,樂的屁顛屁顛的就去找人聯絡。
電話是堂嬸接的,開始堅決不同意,當院方說有八萬撫卹金時,她態度360度大轉彎,並表明希望我立刻動身的願望,我能感受到千里之外,她眼中狼一樣的神采。
在堂嬸的催促下,第二天我就搭上了北上陽城的火車。
也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政府本來要給存摺,可我執拗的非要換成現金,現在想來,可能由於剛失去親人,想要拼命抓住所擁有的吧。
院長把我送到站臺,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把裝錢的書包看好,可我還是在第二天不出意外的把錢丟了。
這裡就要提到我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人,許滿風,後來還成了我師父。
當時我開啟包發現裡面除了換洗衣服,空空如也,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時許滿風出現了,他頭戴禮帽,身著黑色風衣,打扮的有些復古,重點是他手裡拿著我丟的八萬塊錢。
他把錢往簡易餐桌上一拍,在我對面的空位坐下,笑著說我年紀不大,膽子挺肥,敢一個人帶著這麼多現金上路。
原本我有些警惕,可轉念一想,錢都是別人找回的,還能圖我什麼?
“你怎麼找回來的?我往書包裡裝著錢好奇的問,八萬塊錢失而復得,這種事連想都不敢想。
他詭譎一笑,用了句武俠小說裡的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