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不敢!只是……”
“沒什麼好只是的,振理賢弟但凡把愚兄放在眼裡,就不要再推脫了。”路子陣將葉遠志的慌亂盡收眼底,心裡更加痛快。
“這……那卑職就逾越了,玉成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葉遠志才不信路子陣平日裡對他橫眉怒目的,今天卻突然轉了性子,況且昨天他還剛攤上一件大事……
葉遠志心裡頭的不祥預感很快就成了真,路子陣神秘地湊近葉遠志,笑道:“既然振理賢弟拿愚兄當兄弟,愚兄也就有話直說了,昨日聽說賢弟有一個小妾手段極其高明啊,又是買兇殺人又是陷害嫡女的,愚兄虛長了這麼多歲,還沒見過這般不成禮的事情呢,賢弟能不能看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上,給愚兄講講經過啊?”
路子陣說罷,大笑起來,弄得葉遠志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尷尬地站在那裡,一張臉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都不知擺出什麼表情好了。
“這個……愚弟也是一時糊塗,才受那妖婦矇蔽,如今那妖婦已經收監,事情已經了結,沒什麼好說的,倒是愚弟的女兒真正是個英豪,見愚弟受那妖婦矇蔽,竟自出首去告那妖婦,如今葉家家風滌盪,再無作奸犯科之輩了,這也是愚弟的造化,能得此賢女。”葉遠志心裡頭氣著氣著,突然就想到了這個藉口。
這路子陣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生個女兒不爭氣到家了,陷害人反被揪出來不說,還弄臭了一家人的名聲,他不過是賠上個小妾,路子陣卻是全家人都沒臉,誰才是比較丟人的那個啊?虧路子陣還有臉來嘲笑他?
路子陣臉色一僵,提起葉棠花,就算他再生氣再記恨,也是無法掩蓋自己的心虛的,路雲和葉棠花分明沒見過面,第一次見面路雲就設計陷害人家,這話怎麼說都是自家人沒理,況且路雲倒黴的同時,葉棠花也在步步高昇,如今這小丫頭也算是“簡在帝心”,又成了上元花魁,他就是想得罪這丫頭,還得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格呢。別的不說,單隻路雲這件事,路家就一輩子在葉棠花面前抬不起頭來。
葉遠志看著路子陣臉色也變得難看,也算是出了自己心中這口氣,不由得笑了起來:“其實前些日子女藝之試上棠兒得了許些一等,其中還有書藝一項,教習誇她都誇得上天了,我還當是她胡說,她一個小女子那裡懂得那麼多大道理?教習們都是見多識廣的人物,哪裡會為幾句小兒語就把人誇上天呢?我私心裡想著,不過是教習誇她兩句,她就狂起來了,可經過了昨日,我才知道棠兒真正是個女才子,那旁徵博引的勁兒,連我都要拜服了……哎呀,真是的,怎麼說起這些來,玉成兄一定聽煩了吧?愚弟最近時常這個樣兒,總喜歡說些孩子的事情,玉成兄自己也為人父母,當不至於怪罪愚弟吧?”
路子陣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再也沒心思跟葉遠志周旋,冷笑了兩聲之後就走了,剩下葉遠志一個人在宮門口笑得陰冷。
他這麼一說,把矛頭直接從他身上推給了葉棠花,這樣一來,路子陣多半會恨上幾次三番讓他沒面子的葉棠花,他既給了路子陣沒臉,又讓路子陣把矛頭對準了葉棠花,若能讓葉棠花和路子陣鬥起來,那真真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他恐怕做夢都要笑醒的。
葉遠志笑了半天才回過神來,上朝的時辰眼瞧著就到了,一會兒在金鑾殿上,昨天的事情他可該怎麼解釋呢?
此時又有不少官員的轎子在宮門口停下,一看見葉遠志立在宮門口發呆,那些官員立刻聚在一堆三三兩兩的低語,還不時地那眼睛瞟著葉遠志,把葉遠志真個弄得手足無措,忙提起步子走得飛快。
“王爺,您說葉尚書今兒怎麼這麼奇怪呢?平日裡都念叨著什麼‘安步以當車’,今兒卻走得跟火燒屁股了一樣。”宮門口,正扶著祁敏之下轎的永安王府下人垂文一抬頭就是葉遠志急匆匆奔走的模樣,不由得奇怪道。
祁敏之瞥了葉遠志遠走的背影一眼,眼神冰冷,他“啪”一下將摺扇敲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裡,冷笑道:“誰知道呢?……依本王看,大概是人言可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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