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只這般站著不動。街邊酒樓高高掛起的燈幡立時正被點燃,藉著燈光,能將他的臉看得更分明些。幾年不見,孟節依舊俊朗,看起來人也越發結實了,以我剛才撞那一下頭到現在都是疼的為證。
他垂眼,柔聲問我:“你就這樣看著我不說話,真不打算不跟我打聲招呼?”
我頷首致意,生硬擠出一句:“孟世子,好久不見。”
這聲問候讓他笑意漸消,往後退了一步,與我隔開些距離後道:“這樣稱呼一個朋友實在是太見外了些,你說對吧,景王妃。”
冰冷的口吻,漠然神色,我知他在故意拿話噎我,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細想想,也難怪他會生氣,我剛才那樣喚他,確實顯得有點見外。
孟節默著不說話,越發的不悅,頻頻皺眉,我想趕緊打破這怪異氛圍,遂嘻皮打諢,主動求和,笑道:“我是突然間見著你覺得太意外了,還沒回過神呢,才會那般生疏的喚你。孟節,孟栩歌,喚你大名可好?”
孟節依舊板著臉。
我又問:“你幾時回的建康,怎未聽人提起。”
“前日剛到,長途奔波,想著休整段時候才出門和大家打個照面,這不,出門就遇到你。”
“這些年在儋州過得怎樣,你這一去可真夠長的,你這麼久不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做了儋州部落首領的女婿,打算在那兒久居了。”
他被我這話逗樂,終於放軟了此前的冷麵孔,痞笑道:“我這般無雙人物,豈是什麼部落首領的女兒能配得上的。”
我撇嘴:“看把你能的,別是人家瞧不上你吧。”
孟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瀟灑的撐開摺扇,笑得風輕雲淡:“孑然一身,樂得自在。”
短暫的寒暄,我恍然想起正事,驚呼道:“對了,我在找允小五呢,你有沒有看到她?”
“看是看見了,不過,你不用找了。”
“嗯?”
孟節將單手背於身後,顯得他整個人溫和儒雅,他道:“她剛剛跟著阿雪走了。”
我詫異:“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你專心看皮影戲的時候。”
我們同行了一段路,他送我至馬車處便欲告辭,我臨上車之際,倏又轉回來,匆匆道:“今夜遇見,並非偶然,而是特意在這裡等來的。”
我怔住,平緩開口:“我們是朋友嘛,你外出回來了,理應是我登門拜訪才是。若你早些傳人通報一聲,我一定備著禮去探看。”
他輾然落寞,輕輕道:“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隨後便是良久沉默,我定定看著他蠕動嘴角,欲言又止,真怕他會再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但又不知該如何什麼將他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