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臉色蒼白,扶著桌沿,冷冷凝著我:“陶染衣,她有什麼資格翻說這些陳年舊事。你在她哪兒,到底都聽了些什麼話?”
我緊緊捏住衣袦,怯怯道:“沒,沒說什麼。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就暈暈叨叨,神志不清的。不知怎地,莫名其妙就拉著我說起了以前的事。她說起了您、永河王,前太子百里甫,還有冬嘉。”
安平冷笑,細長的眉眼,透出冷森森的的光。“這些事不該由你來過問,你又何必多生事端。”
默了默,她再次咬牙切齒,恨恨說道:“她還跟你說起了那場宮變,說起了前太子妃於芃芃對吧。”
我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只敢低著頭小聲說是。
“這些都與你無關,你本不必去知道的。”
我突然底氣很足,據理力爭:“這怎麼會與我無關呢母親,長極是我的丈夫,凡是與他有關的事,我不是都有權利去知道的嗎。”
安平嗤笑:“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為什麼不親自去問長極,而是先過來問我?”
我啞然失笑,搖頭道:“我只是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所以,我才會先來您這兒試探。”
“試探?試探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做什麼!”
安平苦笑,怔怔又道:“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反而危險。”
她步步緊逼,一下子摁住我的手,惡狠狠的威脅我道:“你最好忘了在陶染衣那裡聽到的話,你什麼都不要信,什麼都不要說。她就是個瘋子,她的話,半句都不能信。你聽清了沒有!還有,你最好別再提及此事。”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安平,像只被惹怒的母獅子,稍有不慎,便會被她吃了似的。
她被我氣狠了,扶著桌子邊大喘著粗氣,正在努力平復心情。
我重新抱起琵琶,摸著上面鐫刻的字,平靜的對安平說道:“您認得這把琵琶,也應該記得這把琵琶上的字吧。這是冬嘉送給陶貴妃的賀禮,上面還刻著祝語。左邊一句是漢字寫的,另外一句是用北邱語寫的。刻著,求仁得仁……”
“刻著求仁得仁,順心順意。”
她打斷了我的話,卻補充了話的後半部分。
我訥訥道:“那您承認,您認識冬嘉了。”
安平瞬時笑了,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等她笑夠了冷靜下來,我僅剩的驚慌也漸漸消散乾淨。
“認不認識,記不記得,這些都不重要了。過去的人和事,我都不想再提起。”
“缺缺,這是上輩人的事,與你無關的。你也不要再去問長極,他不會跟你說,也不能跟你說。你若真是為了他好,就不要去問他冬嘉是誰。我知道,你現在滿心都是疑問,可恕我不能奉告。這琵琶,你就在我這兒,讓我保管吧。”
容不得我拒絕,安平抱起琵琶轉身離開。
我摸了摸袖子,所幸,琵琶裡的兩張畫已經提前藏好。
……我回了家,長極照舊提著燈籠在院門口等我,這好像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每一次我晚歸,他都會將院外走道兩側的燈籠逐一點燃,長長的一排燈籠全部點亮,照得地板亮堂堂的,能讓我清楚的看到回家的路。而等我進了院子,他又一準兒會候在門口等著我。
走了一日,腳痠的要死,心裡也是悶悶的,本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可見著長極,我猛地就來了精神,小跑著向他跑去。
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仰頭欣喜道“你是不是特意在這兒等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