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科幻靈異>出生於1931年的英子> 第二十二章慎與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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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慎與悸 (1 / 5)

看著英子睡著了,劉纘花輕輕把英子的小腦袋放在枕頭上,然後她轉身走出了英子臥室。她又邁著輕悄悄的腳步推開了新麗新菊新新的房間,新麗新菊睡在那張大床上,她們還給劉纘花留了很大的空間,劉纘花抿了抿嘴角,她笑了笑,她彎下腰把兩個女孩的被子往她們身子底下掖了掖,她回頭看看張著嘴巴打著呼嚕的新新,她慢慢走近新新的小床邊,她彎下腰雙手輕輕抱起新新的頭,讓他舒服地側躺著,新新的呼嚕聲小了。

劉纘花走出了屋子,她輕輕走下了樓,黃丫頭聽到她的腳步急忙甩著尾巴一扭一扭走到了劉纘花腳的旁邊,它昂著頭看著劉纘花的眼睛,它似乎在問,你去哪兒嗎?這麼晚了。

劉纘花把手裡的圍巾圍在頭上,她低下頭看著黃丫頭的圓眼睛,“在家好好看著門!”說完,她邁出了葉家小院。

劉纘花準備去一趟泰安路,地下黨組織準備在那兒開個會。

1944年日本因在太平洋戰場節節敗退,戰場逐步逼近日本本土,日本軍隊出現了物資匱乏,戰爭物資短缺。在青島,家家戶戶的銅器已經被日本鬼子搜刮一空,他們又開始搜刮鐵器;並且日本軍隊開始每家徵兵,凡適齡男青年均被徵入伍日本軍隊,可以說日本軍隊在強制中國青年服兵役;再有棉布與糧食被日本軍佇列為軍用物資,青島居民只供應橡子麵,橡子麵裡兌著沙子,老百姓苦不堪言。有的人在沉默中站了起來,開始吶喊,開始參入抗日,這股力量在不斷地蔓延,就像星星之火在燎原。

劉纘花的腳步很快穿過了長春路。

劉纘花是一個大腳女人,她沒有受纏足的約束,說起來可笑,她出嫁那年才臨時纏足,那年她十六歲,她的母親怕男方家人看出她是大腳丫子,在她出嫁當天把她的腳丫用布繩捆了起來,然後就給她穿上了比她腳小几號的小鞋,這一天把她難受的,坐也不是,那雙腳丫疼的她流淚;站時間長了,她就會打踉蹌。幸虧新郎發現了端倪,悄悄把她帶進了洞房,否則,就憑她火急火燎的性格定會掀了酒桌子。

今兒想想,多虧有這一雙大腳,走路安穩,更快;還要感謝她的丈夫,知疼知暖,善解人意。可惜,丈夫無緣無故被日本鬼子殺了。那年、那天一輛馬車拉著她丈夫屍身停在自家院子時,一剎那天崩地裂埋葬了她平靜的生活,一下子她心裡的那座塔塌了。雖然丈夫沒給她帶來榮華富貴的生活,雖然不能每天大魚大肉,卻讓她吃穿不愁,更重要的丈夫很愛她,雖然他性格內向、說話謹慎小心,就這樣一個說話不得罪人,做事老實的人生生被鬼子挑出了腸子……每每想起那個鏡頭,劉纘花就心疼,就恨,她發誓她這輩子與日寇勢如水火、誓不兩立!

夜已經很晚,春天的風依然很冷。路邊的樹在風裡搖曳,拽著街上店鋪的招牌撩撥著空氣裡的煤灰。這個時間段幾乎看不到路上有多少的行人,只有路邊牆角旮旯裡蹲著、躲著、躺著一些乞丐或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他們在風裡瑟瑟發抖,唉聲嘆息,敲著空蕩蕩的肚皮發出飢餓的聲音。

夜靜悄悄的,孤零枯燥;魚腥與煤煙混合的氣味在空氣裡不停地徘徊;路燈在霧裡泡著,黯然無光。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那麼細碎,憑感覺似乎是一個女人。劉纘花緊張地豎起了耳朵。近段時間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但,沒想到這大半夜的還會有人不辭辛苦監視她的行蹤,真是佩服!劉纘花臉上輕拂過一層憎惡,她向前疾走了一步,她快速鑽進了路口的一條巷子裡,她的身體貼著旁邊的磚牆,她的眼睛緊緊盯著路口,路口灰暗的燈光下拖著一個女人的身影,女人邁著蛇步,神情小心翼翼。

劉纘花皺皺眉頭,她的眼睛再次投向路口,她怒視著那個讓她似乎熟悉又厭惡的身形。

女人包裹的很嚴實,頭上是一塊三角巾,上身一件男人棉襖,下身穿著厚厚花棉褲,腳上一雙繡花鞋,奇裝異服,真是費心了!只見那個女人一邊揣著手,一邊東張西望,還時不時向劉纘花這邊探頭探腦。

“劉香娥?!這個女人跟著我做什麼?跟著多久了?難道她一直在盯著葉家?”劉纘花的心都皺了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車鈴聲由遠至近,“鐺”戛然而止。

“這是誰家女人這麼晚還在涼馬路呢?”一個男人聲音從劉香娥身後飛到了劉香娥的臉上。劉香娥一愣,她一轉身,她正好與一個男人面對面。劉香娥顯然認出了對方,她扭了扭身體,她嘴裡發出嬌柔的聲音,“大兄弟呀,俺,俺在這兒轉轉!”

“這麼晚了你到這兒轉轉?莫不是有了相好的啦?”男人的聲音劉纘花很熟悉,是朱老頭的大兒子朱老大。這兩個人一個半斤一個八兩,湊到一塊真能磨嘰半天,抬頭看看灰暗暗的半空,這個時候同志們也許早到了。

“瞅瞅您,朱家大少爺怎麼說話呢?您讓俺臉往哪兒放?俺也是半老徐娘,又是一個寡婦,誰還稀罕俺……?”

劉香娥嘴裡的話讓人臉紅。

劉纘花再次皺皺眉頭,難道劉香娥發現了什麼嗎?還是她閒得無聊……看情景,聽口氣,她也不想和朱家老大說實話,憑她好逸惡勞的性格,這麼晚又這麼冷她不可能這麼不辭辛苦跟蹤一個與她沒有任何交集的人?難道她是有目的、有利益的?是誰指使她這樣做?

“怎麼,您真沒事?沒事俺帶您一程,咱們有話回家再聊?”

“這?這?”劉香娥撇了撇嘴角露出兩顆長門牙,她的眼珠子往劉纘花藏著的巷子裡瞅了一眼,她猶豫著。

“怎麼?還是有相好的吧?等人?!”朱家老大一嘴一撇一捺,他故意逗劉香娥,“如果等人您就慢慢等,俺回家啦!待會日本人來巡邏,他們可是聽不懂人話,寧可錯殺一個也不會放走一個……您可要好好保重啊!”

“不,不等人,俺回家。”劉香娥一聽朱老大嘴裡的話她害怕了,她心裡想,如果日本人真來了,那個劉纘花跑了,到時候她有口難辯,她必須馬上回家。劉香娥被朱家老大嚇唬走了,劉纘花長長噓了口氣,剩下的路她必須一路小跑才能按時到達目的地。

泰山路九龍衚衕口有一座小樓,小樓只有三層高,不大,更不寬,很精緻的一座小樓,小樓夾在眾多相似的小樓之間,很平常,更不顯眼。這座小樓裡住著一個德國老人,他曾是青島鐵道部的工程師之一。1938年日本鬼子侵佔了青島,他本來可以跟隨家人離開青島回國,就在這年他的妻子一病不起,病人不能遠途勞累,他準備留在青島陪伴他的妻子,和老人一起留下來的還有老人的小兒子。

德國老人的小兒子也曾在鐵道部工作,日本人佔領青島後,同時也佔領了鐵道部,並且驅逐某一些不聽他們話的德國工人,老人小兒子因為與日本鬼子面對面交涉,言辭之間有過激行為,被日本人就地槍決。老人小兒子的死訊影響了病榻上的老婦人,悲哀與痛苦讓病人雪上加霜,第二天老婦人帶著不甘心與病疼離開了她的丈夫,離開了這個世界。

德國老人從此與日本人結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為了給家人報仇,老人留在了青島。

劉纘花出現在德國老人家裡時,大家已經早到了。

“日本鬼子在四方機廠四周防衛嚴密,那個廠院堆滿了廢銅亂鐵,如果炸燬不容易,剛剛我們研究了一下,日本人的軍工廠在濰坊地界,濰坊鐵路與青島鐵路有連結,交通方便,日本人必定要透過火車運走他們掠奪來的物資,所以,還需要鐵道部同志瞭解鬼子的更詳細的運輸計劃!”一位長者語氣凝重,“大家儘量長話短說!”

劉纘花點點頭,她站起身,“日本鬼子這兩天也要把棉紗運走,一部分運回國,一部分運到大連,不知他們利用什麼運輸工具,又經過哪裡?在哪兒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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