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了,旁邊空空如也,枕頭也是平平整整的。我一摸被窩已經涼了,他應該是離開好久了。
昨晚的一切好像是一場夢,想起來嘴角還不由得掛著笑意。我匆匆洗漱完畢就下樓了,樓下臺球廳白天是不營業的,所有凳子都架到了桌面上,有一個保潔阿姨正在打掃衛生。
四下環視了一週都沒有看到謝晨的影子,只看見娜娜斜靠在櫃檯處,她明顯已經看到了我,正帶著一抹嘲諷的笑盯著我。我無心理會她,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時,她忽然叫住了我,“林星,你過來。”
我當然是不願意乖乖走過去的,可是她似笑非笑的眼睛卻告訴我,她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我沒忍住好奇,沒好氣地問:“幹嘛?”
她對我的態度倒是絲毫沒有介懷的樣子,說:“怎麼?昨晚不是還膩歪的不行,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一大早起來人家就消失了?”
“關你什麼事?”我對她嘲弄的嘴臉特別反感,白了一眼正要走開時,她又說:“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想提醒你一句,謝晨可以從我的床上偷偷溜走,自然也可以從你床上溜走。”
她的語氣咄咄逼人,我被她說的心虛,“我再怎麼也不會淪落到你這樣,他只是……一大早有事,我又沒說我不知道。”
我說這話的時候,眼前不由得出現電影院門口那一幕激吻的鏡頭,欲蓋彌彰就是這樣,有時候說的話連自己也不能信服。而娜娜明顯也看出了我的驚慌,冷笑一聲說:“林星,不要高估了你對男人的影響力,他們有自己的世界和原則。尤其是謝晨,人家是縱橫江湖多年的老手了,憑什麼在你這條陰溝裡翻船?和他在一起你最好不要談感情,因為你根本玩不起。”
“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我氣惱,扔下這一句話就匆匆逃離了現場,只聽見身後的娜娜兀自長嘆了一口氣,一副洞悉一切的樣子。
說實話,娜娜的話確實讓我心慌極了,走出夜魅影,外面的太陽暖烘烘的,不一會兒我的後背就溼透了。一路上,我不斷思量著昨晚的一切和今早發生的事情,放在一起比較一番後,簡直像是南柯一夢。娜娜話裡的意味很明顯,謝晨和那個女孩在外面的風流軼事想必早已經流傳甚廣了,畢竟他們那個圈子不大,加上謝晨又算是引人注目的一個,我可能早已經被當做傻瓜嘲笑了無數回了。
正鬱悶的時候,嫂嫂打電話說哥哥的同事送來了兩個西瓜,讓我回家一起吃,順便買一瓶花露水。我知道都是藉口,這幾日哥哥總是用一些蹩腳的藉口讓我回家,他是反對我的謝晨在一起的。
在去哥哥家的站牌處有一家大型商場,裡面全部都是國際知名品牌的化妝品。對只買一瓶花露水的我來說,光是七扭八拐地進去一趟就不容易,可是公交半小時一趟,站牌處的人又實在太多了,為了貪圖一時的空調,我還是進了那家商場。
但是當我路過法國蘭蔻的專櫃時,我竟然看到了謝晨。
當然,除了他之外,身邊還有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我躲在一旁的電梯口看著他們親暱的樣子,氣的上下齒直打顫。那女孩穿著一件牛仔揹帶褲,清秀的身影充滿蓬勃的朝氣,而站在她面前的謝晨也正一臉興致地幫她試一款眼霜。
一股醋意頓時襲來,和他在一切這麼久,他從來沒有對我這樣過,每次我出門的時候,他只是扔給我一張卡說:“隨便刷。”雖然我覺得那樣慷慨的他帥氣極了,但眼下看來,我在他眼裡的“位份”是遠遠不足的。
鬼使神差下,我拿出手機撥出他的號。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想幹什麼,想得到他什麼樣的回答。而我又算什麼,一個捉姦的妻子?一個碰見正室的小三?
我很快就後悔了,可是他明顯已經感覺到了手機的振動。他看了一眼螢幕,神色有些慌張,衝那女孩笑著說了句什麼話,就一手捂住話筒走到櫃檯另一側。
我只聽得心裡一陣細碎的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裂開,於是在他即將接通前,我匆匆結束通話了。那邊的他只不過蹙了蹙眉,卻並沒有再打過來的意思。我敢說,如果不是最後一點理智剋制著我,我一定已經飛奔到他們眼前,然後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啪啪給那女的兩個耳光,然後說:“狐狸精,不要臉。”背景還會加上一群指指點點的圍觀者,和滿臉內疚苦惱的謝晨。
但我沒有勇氣那麼做。
因為我從謝晨和那女孩對視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的確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而我也終於明白了我的立場——我是沒有立場的,因為我的身份見不得光。即使他經常會帶我出席一些酒會,但我始終不曾站在陽光下。
我是不應該難過的,每到這個時候,我就為自己的反應感到惶恐,我到底算什麼?我到底以什麼身份感到憤怒?
對於那天的事情,謝晨到底沒有給我任何解釋。我也是不需要解釋的,因為從他日益煥發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的戀愛生活是很愉快的。我也認了命,心甘情願地擔任起“小三”的角色。他生日那晚的事情已經漸漸在我腦海裡淡去,不知道最終被遺忘在哪個角落,讓我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