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被人晃了晃,睜眼才發現周圍根本不是我那舒服的大床。揉了揉睡眼一看,原來是靠在謝晨的胳膊上睡著了。公交車上的人好多,我們擠在人群中,艱難地連一步也挪不開。他一米八三的個子站在車廂裡是那麼惹眼,每站路急剎車時就會因為慣性而身體傾斜。我手裡面提著好多東西,淹沒在人群中夠不到扶手,只能緊緊地拉著他的袖子。不知道我究竟有多麼累,在這樣的環境中都能打瞌睡。他明顯很嫌棄地甩開我的胳膊,我看見他高檔的西裝袖上已經被我的口水侵略的不成樣子了。
下車後已經有大德開車過來接了,我的兩個眼皮已經困得分不開,到底是怎麼上的車又是怎麼回的家我也沒有多少印象了。只記得一個晚上睡的好香甜,朦朧中好像有媽媽溫暖的手拂過我的臉頰。我在愉快的夢中實在不願意醒來,還是被第二天早上刺耳的鬧鈴聲驚醒。
醒來時才發現我是在謝晨的房間裡,見他還在夢中,我便趕緊關掉了鬧鈴。他是和衣睡的,不過睡的很輕,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好像特別沒有安全感的樣子。我儘可能用很輕的動作起身,但他還是被我吵醒了。
“對不起,吵到你了。”
他沒有說什麼,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子,點了一根菸。我知道他有一大早抽菸的習慣,便連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等我穿戴完畢下樓時,他已經端正地坐在了餐桌上。徐姐也難得留在家裡吃早飯,我隱約聽到他們在低聲討論著什麼事情,聽見我的腳步聲後才閉上了嘴。
我衝大家打了個招呼,劉阿姨就端上了我的早餐。我注意到謝晨今天穿著新買的那件風衣,頭髮也明顯是一絲不苟梳過的。
“林星,什麼時候買的衣服,眼光不錯啊?”徐姐的心情似乎看起來不錯,很難得地和我開起了玩笑。我看了一眼謝晨,他只是木然地吃著飯,對我們的談話沒有一絲興趣的樣子。
我便笑說:“五位數的價錢能不好看嗎?”
外面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這次旅行只有我和他去,徐姐已經提前把行李放進了車裡。吃完早飯,我還磨磨蹭蹭地穿鞋,他就已經很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趙叔叔開啟車門,我剛坐進去就問他,“剛才徐姐說去一個秘密地方,是哪裡呀?”
他沒有吭聲,斜著眼看著後視鏡倒車,臉上沒有多少喜色。我便不吱聲了,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車子裡的暖風呼呼地吹著,不到一會兒就熱的我難受。前幾日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今天又被覆蓋上了一層,路面上白茫茫的一片美麗極了。那輛邁巴赫還沒有取回來,他開的是小德的車,速度也難得的平穩。他開車的樣子很專注,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那俊美的五官輪廓簡直是無可挑剔,不過此時卻帶著一絲倦容。
我隨手按下音樂按鈕,車內立即飄來一針悠揚的歌聲,旋律特別傷感,演唱者的聲音也略微帶著滄桑。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首歌,便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歌?”
他用餘光瞥了一眼我,依舊沒有說話。我也再沒問,噼裡啪啦一針亂按,找到迴圈鍵一遍又一遍地聽著那美麗的旋律:
&nyloveforyou∕Itseemsttlleavetdbehindus……”
我不知道他在這美麗的歌聲中想到了什麼,可在我聽來,這憂傷的歌詞卻惹得我忍不住眼睛發酸。我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卻在這各種各樣的思緒裡,傷心越來越重。
兩個多小時後,我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其實這就是一座半山別墅,四周應該是一片樹林,此時已經銀裝素裹。下車後一股冷空氣迎面撲來,中間還夾雜著淡淡的泥土清香。雪還沒有停的意思,片片落在我的頭髮上。我很享受這天人合一的境界,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在雪地裡轉圈……小的時候,每次下雪時我都會纏著爸爸給我買冰激凌,我一向認為在大雪紛飛的時候吃著冰激凌是一件很拉風的事。有時候我也會和哥哥在院子裡比賽堆雪人,每一次都因為我手冷而半途放棄,之後再搞著破壞。
不過關於下雪,我也有很多不好的記憶。八歲的那場大雪,輕輕漫過了母親離去時的腳印。
我有些傷神,回頭卻看見謝晨斜靠在車門上,正雙手環胸地看著我。我敏感地捕捉到他眼睛裡有些東西一閃而過,卻沒有看懂那究竟是什麼。他也發現我在看他,將一堆行李丟給我就朝大門口走去。
他終於告訴了我,這是他名下的一間別墅,我不經驚呼,他究竟有多少錢?不過看這間別墅的樣子挺古樸的,從外面看起來是歐式風格,在雪地裡矗立著,更顯得雅緻。這間別墅應該是很久都沒人住的,門鎖有點生鏽。他掏出鑰匙熟練地插進鎖孔,轉了幾下後,我注意到他的眉頭突然擰在一起。
別墅裡面很乾淨,沒有一絲灰塵,暖氣呼呼地開著,桌子上也擺著乾淨的水果,應該是有人專門收拾過了。我放下行李四處打量著:房裡的裝修簡單而不失大氣,傢俱都是素淨的白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廳裡的那個大屏風,上面的墨竹蒼勁有力,大大的落地窗戶使整個客廳顯得更加寬敞明亮。真不知那設計者是怎樣將整個風格把握的如此到位的。
“出來!”謝晨突然這麼一聲喊,著實嚇了我一大跳。我朝著他視線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娜娜一身寬鬆的睡袍,酒紅色的頭髮像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後,正風姿綽約地從二樓走下來。
她怎麼會在這裡?臨出門時徐姐說了只有我和謝晨會來,還說這個地方很少有別人知道,可是娜娜怎麼會出現?
事實是不用我疑惑,謝晨已經發問了,“你怎麼知道這裡?”
“我若是想知道,有什麼事辦不到?謝晨,你別說你一點兒都不瞭解我,我會生氣的。”娜娜笑盈盈地說。
謝晨的臉忽然陰鷙了下來,“那你也應該知道這個地方外人是不能進來的,趕快給我出去!”
我一愣一愣地看著謝晨漸漸鐵青的臉。平日裡他除了對我之外,是很少發脾氣的。可如今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他如此動怒。我為娜娜捏了一把汗,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而是將柔軟的身子黏在謝晨的懷裡,嬌滴滴地說:“別生氣了嘛!再說了……我們這種關係怎麼能算是外人呢?”她將勾人的手指塞進謝晨的衣領裡,極盡風騷。
我雖不算是什麼聖女,卻還是被這一幕臊的臉蛋通紅。尤其是像娜娜這樣美豔的女人,應該是謝晨這種人的軟肋,可是謝晨卻一副坐懷不亂的樣子,挑著眉毛調笑道:“咱們?不就是床上和床下,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關係嗎?我勸你還是把衣服穿好,免得我們大家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