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就沉了,不會太痛苦的,走吧。”辛慕似乎對這種殺人方式頗有經驗,頭也不回的上了賀依娜的車,直接坐上副駕。
車身的確在慢慢下沉,氣泡也不停從水底冒起,預示著生命最後的掙扎。那個鮮活而熱情、天真而無知、親人亦敵手的兄弟將就此與世長辭,賀依娜心裡五味雜陳。
不忍看那沉沒後的微瀾,她悄悄抹淚上了車,帶著母親駛離。她邊開車邊觀察後視鏡,每將水庫往後甩掉一點,心痛便增加一分。
辛慕卻根本沒有回頭,得意的拿出一張紙端看——那是逼賀衝寫給賀佔霆的信——聲情並茂甚至有些裝腔作勢的念起來,口吻像極了演技浮誇的肥皂劇演員。
“爸,我走了,對不起。辜負你跟媽以及姐姐的期望實在抱歉,請原諒我的不孝。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也是第一次想對自己的人生做主,希望你能成全。我厭倦現在的生活,不管腰纏萬貫還是手握權柄,對我而言都是虛無的坐享其成。我渴望擁有自由,哪怕粗茶淡飯舉步維艱,也想任性的走一回。家的溫床與搖籃讓我……”
“別唸了。”賀依娜痛苦的搖起頭,乞求道。
“那就唸最後一段,重點。”辛慕開心的跳了行,視線放到文字末端,“我欠缺管理奧古的能力,奧古交給我註定沒有未來。現在將它還給你,也希望爸爸能重新尊重它的未來,像尊重我的未來一樣……怎麼樣,態度堅決口氣委婉,賀佔霆不想死心也只能死心了。”
她興奮的將信紙疊好,揣進賀依娜胸前的口袋,又意味深長的拍了拍。
“有了這個,我寶貝女兒就高枕無憂了。”
賀依娜的淚無聲的往下流,一心只想著賀衝。
“衝兒就這麼沒了,要有一天被人發現……”
辛慕早有打算,安慰說:“別擔心,水庫那兒基本沒人去,就算被發現也會以為是他自己出了車禍。新聞通稿我都想好了,奧古少當家酒後駕車不幸遇難,天妒英才,……”
“媽……”想起給賀衝喂服*時辛慕用了酒,賀依娜這才意識到母親的計劃縝密到近乎冷血。
辛慕抬手製止了她想說的話。
“做大事忌諱優柔寡斷,木已成舟,只管安心上船就好。你不欠賀衝的,他也只是把從你那兒奪走的還給你罷了。”
“可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深呼吸,好好開車,沒什麼大不了,有媽在你儘管放心。”辛慕將座椅向後放倒,雙手抱住後腦勺,“我困了,打個盹兒。”
說罷便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發出輕微的鼾聲。
賀依娜騰出手揉了揉太陽穴,逼自己不再胡思亂想。天已全部亮開,前路也越走越寬,她必須趕緊做好重掌大權的準備,容不得再感情用事。
大概過了四十分鐘,車剛進入城區,辛慕手機響了。
“誰啊這麼早。”她抱怨道,臉上有反感的表情,從兜裡掏出一看,響的是裝有小號的那部電話,神情一下嚴肅起來。
剛餵過一聲,她便如石頭般僵住。
賀依娜側目瞥了眼,覺察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