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眼前這處合葬群共三座墓穴,中間為鹿城商界名震一時的奧古前總裁賀佔霆,左側是他受國法制裁的妻子辛慕,右側刻有“鹿城女兒”字樣的是他的女兒賀依娜——也就是賀衝同父異母的姐姐。
賀衝將黃白雙色菊花盡數擺上墓階,又用毛巾分別擦拭過三座墓碑,這才從地上起了身。他摘掉墨鏡,拍拍膝蓋上的灰,正要對著墓碑說話,忽聽有人叫他。
“董事長,董事長……”
回頭一看,秘書小袁正順墓區小徑而上,因穿了高跟鞋,顯得特別小心,深怕崴了腳。
“董事長,米勒集團的黃總想見您。”
一路拾級而上,小袁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將事務傳達後才撐著腿弓起腰喘息起來。
賀衝沒太大反應,從容的從包裡取出三個杯子,依次斟上酒於墓前擺放妥當,拱手作揖。稍時,才頭也不回的問道:“沒跟他說我今天不空?”
“說了,但他很著急,說明天一早要飛,希望今天就能把合同給定下來。”
“哪有那麼多十萬火急的事,今天不談明天難道就做不成生意啦?”
小袁縮縮脖子,有些不解的望著他。
“可細節不已經透過了嗎,董事長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打算?”
“我這兒是過了,楊總那邊還沒複核呢。”
見父親碑前的菊花擺放得不太規整,賀衝又俯身整理一番,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小袁露出為難表情,謹慎建議道:“董事長,恕我直言,楊總的心思似乎沒在公司上,她也表過態說一切事宜由您定奪,這是一筆大買賣,要不……”
賀衝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
“要不什麼,公司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楊總也有份。她花不花心思是一回事,我跟不跟她商量是另一回事,別那麼多廢話。”
被當頭數落,小袁只好無奈道:“哦,知道了。”
賀衝輕聲嘆氣,摸了摸墓碑上父親的名字。
“告訴黃總,說我今天確實抽不出時間會他,等回頭找了楊總再跟他聯絡。奧古暫時承諾不了什麼,但可以保證在與他們米勒洽談期間不會跟別的合作商接觸,請他放心。”
小袁朝山下看看,回道:“明白……可他現在人就在墓園外,是打發走嗎?”
“不打發走難道留在這兒觀光啊。”
“是,我知道怎麼處理了。”
“你也別等我了,我今天要跟家裡人說話,待會兒自己回去。”賀衝說罷朝墓碑跪下,雙手合十,雙眼微閉。
小袁只好禮節性的朝三座碑分別鞠躬,又一步三回頭的下了山去。
周遭歸於寧靜,賀衝磕過頭又敬了香,這才重新站起,將手自然垂於身前,目光落在養母辛慕的碑上。
遺像上的辛慕雙唇微啟,笑顏歡暢,儘管是張黑白照片,卻難掩腮紅齒白的美人模樣。她是在去年七月被執行死刑的,臨刑前拒絕一切探視,其中也包括賀衝這個養子。七月流火一如她盛氣凌人的性格,一樁樁罪狀雖無從抵賴,但她未表現出半分悔意。非要說有什麼令她感到遺憾的,恐怕只一件,那就是在若干年前就該除掉賀衝,像除掉其他那些“敵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