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來,隨著連綿陰雨的持續進行,楚軍的糧草補給出現了重大困難。原本每日可行進七八十里地糧車,現在每日行進速度只有不到二十里,這就意味著楚軍的糧草補給幾乎下降了四分之三,雖然項梁從附近的一些縣城蒐集了一些糧草,但也是杯水車薪、難解大難。現在,每日裡楚軍地糧食供給從以前的六小斟下降到了二小科,卻依然有些難以為繼。在這樣少地糧食供給前,楚軍士卒只能勉強度日,忍飢挨餓之下已是兵無戰心、將無戰意。
更讓人痛苦的是,連綿的陰雨下,平地水深兩尺,輜重營也難以生火炊飯,兵士們更是無棲息之地,不得已,項梁只好移營高處,以避淒雨。但是早隨著氣溫的驟將以及空氣地潮溼,楚軍兵士的寒服或被褥卻又不夠了,每日夜裡總是凍得發抖,不少兵士因此都病倒了,但缺醫少藥之下,難以醫治,所以楚軍中的病號越來越多,對戰力和士氣更是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面對這樣地苦境,項梁也是十分的無奈:現在進退不得,誰先支援不住,就會被對方尋機擊敗,所以項梁也只能咬牙苦撐,只希望早日雨停,糧草補給能恢復正常。
至於這場連綿的陰雨是否早在韓信計算之內,這樣的問題項梁從沒有考慮過,因為在項梁看來:他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沒有辦法預知天氣,他韓信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麼先知先覺!?這連綿的陰雨完全是個巧合,那韓信不也是沒能退到廣陵城裡不是!
這就是驕傲的項梁:自負而自大,長於戰術而短於戰略!
與楚軍的苦境不同,秦軍的日子過得就比較滋潤了。
大量的防雨帳幕、棉衣厚被在大雨剛剛降下的時候就從會稽和廣陵趕運過來,將每一個秦軍將士都保護得嚴嚴實實。雖然大雨連綿,秦軍中除了個別老弱者外,幾乎很少發生疾病!
至少糧草,秦軍就更充足了:由於廣陵近在咫尺、會稽水陸聯營也離之不遠,所以秦軍地糧草補給非常及時,更因為有會稽的大型運糧船沿淮河北上運糧,更是大大減輕了陸路的補給壓力,所以秦軍的糧草補給基本上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影響。
一時間,眾秦軍們日日在營寨裡吃飽喝足、寒雨不侵地悠閒度日,由於無事可幹。所以眾秦軍們個個都鱉得像只嗷嗷叫的猛虎。一旦放出籠來,這批整日飽食、無所事事的猛虎必然爆發出驚人的戰力!
秦軍大營,韓信帥帳,十數名秦軍主要將領正在議事。
眾人圍著一個沙盤,上面清楚地標明瞭目前兩軍所處的地理位置、兵力部署,形勢一目瞭然。
韓信笑對諸將道:“各位將軍,現在項梁將主營移至高處,看來他是堅持不住了。兩軍相持之時,一方率無移營,這便是示弱於敵。對士氣會產生比較重大的打擊。這方面我軍就佔便宜多了,早就佔據高處立營,基本上沒有吃什麼苦。士氣依然高昂!”
曹參笑了,有些摩拳擦掌地意思道:“是啊。現在我軍將士個個終日飽食、無所事事,蹩得都快發瘋了!大將軍,何時動手啊?我想即使現在冒雨猛攻楚營,我軍也可以取得大勝!”
韓信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打仗。從來就不打算只是擊敗敵人這麼簡單,而是力求將敵人一舉全殲,再不給他們第二次反擊的機會。現在冒雨猛攻楚營,雖然可以獲勝。但傷亡想必不小,而且難以盡殲楚軍主力,項梁也難以被擒,所以此計不可行!”
“那大將軍可有良策?”吳芮有些疑惑地問道。
韓信看了看諸將,笑道:“你們以為我這些日子也和你們一樣整日飽食、無所事事麼!?已有定計了!”眾將有些赫然:這些日子來,眾將似乎養成了‘韓信依賴症’,整日裡輕鬆愜意得很,因為他們知道韓信自會設計破敵,用不著他們操心!
見眾將有些尷尬,韓信笑道:“我之計謀其實比較簡單,而且有效,各位將軍可以聽仔細了,也許你們可以從中得到一些啟示!”眾將連心湊上近前,準備聽聽大將軍這回又是什麼妙計。
韓信指著沙盤道:“我之作戰,首重情報,所以近日裡楚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我掌握之中。自項梁在石河子附近紮營以後,初時只設立了主營和後營兩個營寨,後來,由於陰雨連綿,楚軍漸漸糧草不繼,項梁可能是擔心我軍趁此機會強攻,所以派出一萬兵士前出十里外#遠高處紮營,以做預警。大家看,就在這裡:柳溝村和月牙屯,這裡地勢較高、少泥濘之苦,而且兩地距離相近不到十里,和主營距離亦不到十里,有事可以互相支援。這樣的部署不能不說是十分謹慎和妥當的,項梁在戰術上的確無懈可擊。乍看以來,我軍除非強攻一途,否則難以尋到取勝良機!”說著這裡,韓信看了看諸將,眾人也是一副心有慼慼的模樣!
“但是項梁性格上有致命的缺點:孤傲,這一次我就要他死於這一點上。據斥堠這些天秘密匯總來的訊息,由於這些天楚軍糧草漸漸不濟,而且疾病較多,所以軍中士氣較為低落,項梁為了鼓勵士氣,便經常到各營中巡視以激勵三軍。不過,令人感到可笑的是,這項梁自以為真地是‘無敵’將軍了,每次竟然只帶二三百近身衛隊便去各營中巡視,實在太過自負了,但卻給我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只要我們挑選一隻精銳部隊,秘密潛入敵後,在途中快速截擊之。必能將其殺死。項梁一死,我軍便調大軍冒雨強攻楚營,必可一舉而定全功!”韓信的眼裡露出一絲森寒地殺氣。
“太好了,這項梁只帶二三百人便敢出巡,真是太狂妄了!大將軍,您就下命令吧!”曹參興奮地道。
韓信點了點頭,笑道:“曹將軍,你勇猛過人,此任務非你莫屬!你立刻在‘陷陣營’中挑選三百死士,騎兵中挑選三百精騎。再在弩兵中挑選最精幹的兩百弩兵,組成突襲隊。你告訴他們,是役,殺敵一名者官升一級,賞一千錢,若能殺死項梁者,升官三級,賞十萬錢!”“喏!”曹參非常興奮!
“噢,對了,我記得上次廣陵之役時有個叫衛元地軍士武藝非常出色。連召公都死在他的手裡,現在積功升為少尉了吧!把他也調去吧!”韓信忽地補充道。
“好,末將此次必然盡調精兵強將。看那項梁如何逃過此劫!”曹參興沖沖地道。
“吳將軍!”韓信又道:“你則負責整頓三軍,等項梁一死。便立即驅動橫掃楚營!”“喏!”吳芮也躬身領命!
夜漸漸深了,雨仍然在淋淋瀝瀝地下著,寒風則像是怒吼的野獸般呼呼地舌著、卷得雨點四下紛飛。曠野裡黑漆漆地,天空中看不到半顆星星。真是一個淒冷地雨夜。
道旁的田梗邊,野草蔭蔭,不少足有五七尺高,在悽風冷雨中正隨風亂擺。而在野草之後。則是五百嚴陣以待的秦軍勇士。另外三百名秦軍精騎則隱伏在離此不遠的一處密林之中,隨時準備聽令攻擊!
曹參自己也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內穿防水地水靠,靜靜地趴在田梗後的積水裡,焦急得向北方望去。
“哈欠!”曹參身邊突然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曹參大怒,低喝道:“他媽的,閉嘴,要是誤了大事,老子砍了你的腦袋!”“嘿嘿,曹將軍,不好意思,雖然有水靠、哀衣,但趴在冷水裡還明些冷!”嘻皮笑臉的正是少尉衛元。
“哼,這次本來沒你地份的,是大將軍親自交待選你的,你可別給我捅簍子,否則我饒得了你,大將軍也饒不了你!”曹參狠狠地瞪了衛元一眼,夜黑漆漆的,也不知衛元有沒有看見。“是,是,小的明白!曹將軍,那項梁現在還沒來,你說他今夜會不會留在前鋒營、不回主營了?”衛元急忙轉移問題。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項梁肚子裡的歸蟲!如果項梁今夜不回來,那就只好等下一次機會了!”曹參也不太肯定。“什麼,不會吧,這麼冷的雨天我可受不了下一次!老天保佑,項梁你今晚一定要來!”衛元對天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