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秋說話的時候,陳跡也在認真翻閱冊子,聽到這個數字,還是吃了一驚。北方對稻米需求量其實很少,因而米價其實不貴,不過近些年北方戰亂頻頻,又多有蝗災,收成不好,南方的稻米這才有機會大規模運過來。登州早幾年為此專門建了碼頭,可以說是南方大部分稻米的中轉之地。陳跡在四月裡並著手購糧,那會的糧價還只是一石四兩銀,然而如今的價格,他也再買不起半顆米了。因此要考慮以手上這一萬石糧食度過這場大災,依舊是杯水車薪。
合上冊子,陳跡揉了揉額頭,問到:“青州糧價到多少了?”
“已經過了十三兩,私市裡的收購價更是到了十五兩。”
陳跡呼了口氣,“難做啊!”隨即直起身來,說到:“都等著朝廷跟他們買的吧?”
頓了頓,陳跡坐直身子,正色道:“近段時間,找個合適的機會將我們手裡的糧食勻一部分出去,價格越高越好。”
申秋不解,提醒道:“公子不是說不能發國難財的嘛?”
陳跡笑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豈會做那種缺德事,不過青州這些士紳,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總要讓他們出一次血啊。”
申秋又道:“可是賣了糧食,我們吃什麼?”
陳跡颳了刮額頭,“我們手裡如今大概將近兩萬石,你想辦法賣掉一半,具體多少價出手你斟酌辦,運氣好,一波之後登州各家錢莊的銀子也就還上了……剩下的一萬石,暫時儲備不動……”
申秋頷首:“我明白了。”
陳跡輕吁了一口,“果真難財好轉啊。”轉而又吩咐道,“只要堅持到七月下旬,事情應該就能有所好轉了。”
申秋哦了一聲,沒有接話。
陳跡其實不希望自己那些下作手段真的有用上的一天,畢竟如今一位權勢國公坐鎮青州,南方漕運也沒理由再阻塞不暢了。山東各府縣那點小心思也該有所收斂,也就意味著多多少少會有些糧食往青州靠過來。到時糧價必然要塌方式下跌,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要大吐血。說到底,徐國公入駐青州已經好幾日,卻一改先前雷厲風行的做派,似乎是畏懼那座王府而有所隱忍,如此往外釋放一個訊號,那些不怕吃撐的傢伙必然要多餘多分的吐出來。
陳跡心下一悸,果真都是些陰險狡詐之輩啊,自己其實還是無比純良了。
除了早先安排購糧,也就是找了找某些被隱藏起來的暗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