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頭像圖片存在了手機裡,早早睡下,第二天早上到醫院的時間比平時早了半小時。
黃酉輝昨晚值班,吃完早飯打著呵欠進辦公室,見任遇站在窗前發呆。那是他的習慣,每次進手術之前都要發會兒呆,不知道想些什麼,大抵是特殊的解壓方式?
黃酉輝沒在意,也不打擾,隔了半晌“咦”了一聲,去翻了手術排班表:
“師哥,不對吧,今天是你手術嗎?”
“是。”任遇淡淡的。
“......什麼時候換的,是我記錯了嗎?”
黃酉輝糊塗了,任遇這幾天本來應該輪休的,但他自願加班,這就算了,竟然還要跟手術。
他翻了翻患者病歷才想到:“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你認識的人啊?你朋友?”
任遇沒否認。
他難以抑制的緊張,或許是因為手術床上躺著的人與自己有關,所以做不到事不關己。
即便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這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宛如流水線一樣,從他規培開始就記不清接觸過多少臺。
算算時間,還很寬裕,任遇心念一動。
姜黎玫這個時候應該在手術準備室。
他猜想,按照姜黎玫的性格,這時候應該在和準備室的護士們聊天,可即便她不緊張,他也想去看看。就看看而已。讓她安心,也讓自己安心。
任遇走到準備室前,推門進去。
最裡邊的病床上,一抹纖瘦的影。
和他想象的姜黎玫不一樣,她安安靜靜地躺著,只露出一截凝脂般的手臂,掛著鹽水。見到他來,她只是眨了眨眼,努力擠了個並不自然的笑。
任遇想好的那些話,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她蒼白悽楚的臉,讓他惶恐。
護士詫異地問:“任大夫,怎麼來了?”
任遇沒說話。
護士看到姜黎玫和任遇之間眼神的交匯,料想應該是認識的人,轉頭去忙自己的了。
他在姜黎玫近乎求救一般的眼神裡,走到病床前站定。
姜黎玫知道自己現在臉色不佳,也就不強撐了,任遇身後是刺眼的白色燈光,眸光裡卻是月落深海一樣的墨色。
“任醫生。”術前的禁食禁水讓她嗓子喑啞:“你說,如果我現在睡著了,是不是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