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他這才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回道:“他們拿搶衝進了我家,打死了我爹和我娘,後來我就一直跑,我從房間裡跑到門口,然後我聽見砰的一聲響,再然後我眼睛就好痛好痛,再之後,我醒來就發現我家成了別人家了。”
“開始我很怕,那天下雨時,我瞧見了自己的樣子,我嚇壞了......後來,後來我家裡就成了你家了,我爹孃、哥哥、姐姐、東伯、劉姨......大家都不見了。”
說到這,他語氣變得激動起來,陶寶手中的懷錶也抖了抖,死命往她掌心裡縮,好似害怕極了。
“他們說吳秀英上吊自殺了,還說吳秀民被吊在村口活活餓死了,我知道這兩個人,那是我大姐和大哥,他們很疼我的,別人說我是傻子,他們從來不許人說,誰說就打誰......”
聲音越來越小,而後便是小聲的啜泣聲,嗚嗚咽咽的,哭得像個被拋棄的孩子。
陶寶重新坐了下來,眼角餘光瞥見門縫內夾著的大白兔奶糖,伸手拿了出來,剝開外包裝,放到懷錶上。
“好了,別哭了,給你吃糖。”她無奈哄道。
懷錶顫了一下,哭聲頓止,大白兔奶糖上冒出一股奶白色煙霧,一點點被吸了進去。
眼見煙霧消失,陶寶這才拿起已經沒有甜味兒的奶糖放進自己嘴裡,吧唧吧唧聲響起,他帶著哭音滿足道:
“你人真好,往後你能來找我玩嗎?”
陶寶沒回答,聽見老媽的呼喊,把懷錶收進兜裡,進屋吃飯去了。
午飯吃完,把屋子收拾乾淨,關閉電閘,鎖上房門,母女倆就準備回了。
村裡人見到她娘倆往村口走,這才知道兩人昨晚回來,村口那輛車是她們的。
這裡人都很淳樸,大家相互問好,得知母女倆這就要走,個個出言挽留,但實在是有事在身,母女倆只能拒絕了大家的好意。
伴著正午的太陽,母女倆匆匆來過,開著車再次匆匆離去。
只不過,來時是兩人,去時是兩人一鬼。
放懷錶的口袋被陶寶設了結界,吳玉蘭從頭到尾都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墓掃完,清明過去,她這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在路上,陶寶想起他說的那兩個名字,突然張口問道:“媽,吳秀英和吳秀民是誰啊?”
吳玉蘭本沒在意,仔細聽了聽這兩個名字,頓時唬了一跳,扭頭看向陶寶,皺眉問道:
“你打哪兒聽來的這兩個人?人都死了快一百年了,村裡老人知道的都少。”
後半句吳玉蘭說得很輕,人年紀大了,就有點忌諱這個,可不像陶寶這些年輕人,什麼都敢說。
況且,這兩人一家子的名字吳家人都巴不得不提,畢竟他們家住的宅院就是人家的。
那一家子,嘖嘖嘖,真的是死得慘,現在知道的老人家提起來臉色都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