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手書生,是三年前入的班子,本來是一個揚州地方的一名書生,姓陳,名敏學,進京趕考未能及第,心高氣傲的他便想著在京城賣些字畫為生。奈何長安藏龍臥虎之地,過了半年有餘,他的字畫一張都沒賣出去。
迫於生計,他便把賣字畫變成了書畫表演,原來此人竟以左右手和嘴巴,同時掌控三支毛筆,同時書寫三份不同的文章。而且,他極善臨摹,嚐嚐以臨摹王羲之、顧愷之等書畫大家的作品作為表演節目。
這書生自命清高,常年一身儒生打扮,寫作書法時,必先飲酒一壺,七分筆力三分醉意,姿態優雅瀟灑,確實登得大雅之堂。
攝魂師,是一名來自北天竺的巫師,他的名字又長又繞口,他又不肯為自己取個漢名,所以大家乾脆叫他攝魂師。
此人擅以意念操縱他人的心神,令人翩翩起舞或是放聲歌唱,或是戲弄別人,比如迫使他人在不恰當的時候說出自己內心的隱秘什麼的。
當然更多的時候,他是操縱別人去做一些滑稽的事情,說一些滑稽的話,以此作為表演來逗大家開心。
攝魂師的表演,在長安算是獨樹一幟了,所以要他去宮裡為皇后表演,確實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其它的節目,有些過於血腥,有些過於低俗,有些大抵是常見的貨色,自然不必進宮為皇后娘娘以及一班嬪妃貴婦們表演。
獲准進宮的只有百手書生和攝魂師兩個人,薛衣柳為此預先支付了頗為豐厚的銀兩。
老班頭兒和馮三娘收了人家的銀子,自然也就沒再多想什麼,只當是宮裡的規矩,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四天後的午夜,二人才悄悄溜了回來,當即便到了老班頭兒和馮三孃的房間外,一頓急切的敲門。
“哪個不要命的猴崽子啊,大半夜的敲老孃門。”馮三娘一邊叫罵,一邊披了衣服下床來把門開了。
一見二人狼狽的樣子,馮三娘和老班頭兒都嚇了一跳。
原來二人進宮,的確為皇后和一班嬪妃表演了節目,娘娘們也的確非常的喜歡,得了不少的賞錢。
接下來的事情,就愈發蹊蹺起來。
先是薛衣柳命百手書生,練習臨摹了一個人的筆跡,然後又命他按著那人的筆跡,把幾封信件從新謄寫了一遍。
至於攝魂師的任務,則是命他控制了一名囚牢中的婦人,迫使她說了一篇薛衣柳早已備好的文字。
此後,二人便被軟禁在了宮中。百手書生和攝魂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了一遍,驚覺大事不好。卻也只得裝瘋賣傻留了禁內。
那天夜裡,二人瞅準時機,攝魂師施法弄到了薛衣柳的金牌,這才出了宮來。
馮三娘一聽,知道二人闖下了大禍,連夜招呼諸位兄弟,收拾細軟器具,離開了寄居之所,尋了一處荒宅躲過了一宿。
起初,馮三娘和老班頭兒合計著先在長安城裡躲一躲,聽聽風聲,再做定奪。
不料,沒幾天便聽到了建寧王被逼自盡的訊息。
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當下萬念俱灰,徹底放棄了對長安的幻想。
一班人逃出了城,暫且寄身在了那座破廟裡。
大家尋思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眼前中原戰亂,不如逃去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