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諾海這樣說話,呂東來這種老狐狸哪裡肯信,腦袋裡飛快的盤算著昨夜的事情,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紕漏。既然他裝糊塗,就說明他還不想捅破此事。也罷。
“好,多謝魚大人。”
“不客氣,魚某告辭了。”
“呂某還要去看看老六的傷勢,就不遠送了。”、
“好說。”
呂東來目送魚諾海朝著門外走去,眼眸裡雖說還存著幾分輕蔑,心底卻對這名年輕的小太監生起幾分興趣。
這是一個自己無法掌控的人。真希望,以後不用再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了。
魚諾海出了呂府大門,十幾個小太監正牽馬候著。馬上馱著七名俘虜,還有二十來具屍體和雜技班子討生活的武器用具,找村民買了馬車,一併拉了回來。
一行人奔著皇城的方向而去,剛出了醴泉坊,來到醴泉坊和佈政坊之間的大街上,忽然發現對面站了十幾名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兩名提劍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指了指馬背上捆著的雜技藝人,不以為然的說道:“把人留下來。”
這二人,步伐、動作、語氣,幾乎一模一樣,就像一個人和自己的鏡中之影,站在了一起。
是他們。魚諾海不由得緊張起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長安城裡的燈火接連點起,宛如天上的銀河。
在高大的坊牆掩映下,雙方的人馬都顯得有幾分矮小。寒風呼號,遠遠望去,兩頭的街道上再也不見一個閒雜的人。
上前說話的,正是前天夜裡,在廣平王府遇到的那兩人。
雖然一直蒙著臉,看不出身形樣貌,但他們詭異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身法,卻令魚諾海深信不疑,就是他們。
魚諾海趕忙勒住馬韁,擺手示意屬下,小心行事,護好俘虜。
“把人留下來吧。”對面的人又是同樣的速度,同樣的語氣說道。
是烏鴉的人。
昨天,賀蘭壽已經去見過烏鴉的人,他們還如約為他接好了斷臂。這就說明,察事廳子和烏鴉之間那種你不知道什時候我會捅你一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會跟我笑臉相迎的**裸的互相利用又莫名其妙的合作關係,會繼續下去。
說實話,這種莫名其妙的合作關係,有時候搞的魚諾海都很厭煩,賀蘭壽則是逆來順受,一切都聽李輔國的安排,沒有煩惱。
而李輔國就不一樣,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一種合作關係,時而坐下來聊聊家常,時而彼此互相捅上幾刀。
看對方的架勢,如果自己把人留下,他們倒是真的不會動手。
只是,魚諾海心裡也清楚,他若不把人留下,他們一定會出手。
雙方人數相當,對魚諾海不利的是——七名俘虜,自己想要的是活口,而對方隨時可以改變主意,將他們殺死,或許一經交手,他們便會率先去擊殺七名被捆綁的老老實實的雜技藝人。
魚諾海一行人合攏在一處,一動不動,冷如泥塑。
先前說話的兩名高手又極具威脅性的向前走了幾步,身後十幾名黑衣人頓時把機關弩駁好了弓弦,發出一陣陣弓弦繃緊時——嘣,嘣的聲響。
察事廳子的小太監們見狀,也伺機展開了鐵傘,不過人騎在馬上,又帶著七名俘虜和幾輛載著屍體雜物的馬車,鐵傘組成的防禦顯得有些單薄,顧頭不顧腚的,馬匹的頭尾更是大量暴露在了外邊。
魚諾海仔細盤算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局勢,不免發出一聲苦笑,輕拍馬臀,緩緩走出了鐵傘的防禦陣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