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東來依然咄咄逼人。
魚諾海歪著腦袋,冷冷的看著對方,沉默的局面有些尷尬。
“怎麼——”呂東來感覺氣氛不對,迴轉身來,望見魚諾海冰冷的眼神,心頭不由一顫。
本來他是想傲慢的補上一句“怎麼聽不懂呂某的意思”之類的話,話到嘴邊,硬是收了回去。
作為一個名冠兩京的豪商,這些年來,呂東來當然沒少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從西市坊門的門衛到三省六部的朝中大員,同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他早已駕輕就熟拿捏到位。
故意在一些官員面前展露威風,是呂東來的官場生存謀略之一,以免他們小鬼難纏予取予求。對於魚諾海這樣一個小太監頭子,他自然更沒放在眼裡。
可是,魚諾海不一樣。
縱然再剛正不阿的官員,縱然是那些自命清高的文章宰相,見到自己也難免會流露出豔羨的神色,那是一種紮根在人性深處的對黃金珠寶對財富名利的渴望。
魚諾海,和他們不一樣。在他的眼眸裡,絲毫看不到一點點貪婪的影子。
他的眼睛明澈,甚至有些孩子的天真與頑皮在裡面,但卻看不到貪婪,更看不到——他對自己的財富和名望的羨慕。
不但如此,在他的眼神裡,還有三分冷意。
呂東來一怔,“你總是這樣看著別人的麼?”
魚諾海嘴角一抿,“我看每個人都一樣,哪怕你是皇帝老子。只不過我看呂老闆,看起人來卻很有一套自己的路子呢?”
“呂某是個商人,看人自然是商人的路子。”
“是啊,有時候用眼看人,有時候用鼻子看人,至於像我這般,就是用後腦勺看了。”
呂東來難得笑了笑,雖然笑得有幾分尷尬,卻也多少緩和了氣氛。
“是呂某失禮了。”呂東來稍微點了點頭。
“呂爺不必客氣,沒別的事,魚某就先告退了。”魚諾海轉身欲走。
“等等——等等——魚大人。”呂東來趕緊上前走了兩步。
“還有什麼事,需要在下效勞的麼?”魚諾海轉過臉來。
“還是想多問一句,魚總管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又為何會安排了暗哨,在我的府外?”
呂東來的語氣裡,流露出三分誠意。
聽他這麼問起,魚諾海轉過身來,盯著對方的雙眼,不免有些官腔的回道:“宮裡丟了東西,我們找了些時日還是沒個頭緒,後來知道薛尚宮之前找過一班雜技藝人進到宮裡,便試試看了。”
薛尚宮,便是薛衣柳。
一聽魚諾海提起她來,呂東來的臉色忽然一陣紅一陣白起來,“這麼說,昨夜的事——”
“昨夜,我的人看到她進了呂府。”魚諾海微笑著說道。
“噢——那——魚大人,不會為了這點兒女私情——”
薛衣柳雖說是宮裡的人,可她是女官,並不算是皇上的人,也很難追究雙方什麼罪責,只是,怕鬧起一場口舌風波,對自己不好,對薛衣柳就更不好了。
“我的人也只是看到她進了呂府,呂爺不必多想什麼。”